中年民警很嚴肅地進一步道:“跟我到審訊室來,吃了這個饅頭。”
馮建軍拿著這個饅頭就狼吞虎咽起來,邊跟著他走進了一間隻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的房間裏。牆壁上貼著馬恩列斯毛五位偉人的畫像。“坐到椅子上。”中年民警說。
馮建軍坐到椅子上,仍吃著饅頭。“快點吃完。”中年民警皺著眉頭說。
馮建軍吃完饅頭,中年民警坐到桌子後麵,拿起鋼筆,瞪著他。“叫什麼名字?”中年民警做出記錄的樣子。
“馮建軍。”
“年齡?”
“十五歲。”
“什麼職業?”
“我還是學生。”
“在哪個學校讀書?”
“十七中學。”
一切程序完結後,中年民警瞪著他,“你知道你犯的錯誤有多嚴重嗎?”他上綱上線說,“你這是破壞新兵入伍,要坐牢的。起碼要坐五六年牢。”
馮建軍哇的一聲哭了:“我不知道,民警叔叔,我不知道有這麼嚴重……嗚嗚嗚。”
“現在你知道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知道嗚嗚嗚……”
“你不知道?”民警瞪著他,“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馮建軍哭道,“嗚嗚嗚……章誌國哥哥說,姑娘眉毛搭橋就主動想這種事,我我我我嗚嗚嗚我以以為就就就……”
“章誌國?”中年民警瞪著他,“那個二流子章誌國?”
馮建軍是在害怕中說的心裏話,但是當中年民警向及他時,他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章誌國在街道上有些名氣,當然是壞名氣,民警們早就在收集他的罪行且準備把他送到牢裏去蹲幾年了。章誌國打架和狠褻女人的行為有好幾起了,隻是還沒有構成大的犯罪。派出所的民警教育過章誌國幾次,但那是個狡猾的家夥,總是可以把罪行推卸到別人身上。“章誌國教你去狠褻張小英?”中年民警覺得可以在馮建軍身上打破缺口了,馬上就集中思想。“你一五一十地老實說,我們就可以考慮從輕處理你。”
馮建軍害怕地望著他。馮建軍也怕章誌國,因為章誌國勁大,而且有一些二流子朋友。但是麵對民警那雙嚴厲的洞察秋毫的眼睛,馮建軍把握不住自己了。他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事,腦海裏還沒裝下既能保護自己又不牽涉到他人的思想。童男之身的他,不過是這位經驗豐富的中年民警眼裏的一隻小公雞。“你一五一十地說,我還可以保你不去坐牢。”中年民警嚇唬這隻小公雞,“一進牢房,你的前途就沒有了。從此你就是個受人民政府管製的勞改犯,一到過五一節、國慶節和過年,勞改過的人都要被當地派出所關起來,以免破壞節假日。你想不想成為勞改犯?”
“不想成為勞改犯。”
“那你一五一十地說。”
馮建軍就什麼都向民警交代了,他說他喜歡張小英,但不知道怎麼向張小英表白這種喜歡,他就去向章誌國請教……馮建軍說完後,中年民警又要他複述了一遍,然後要他在口供上簽名。馮建軍簽完名,中年民警掏出一盒嶽麓山香煙,摸出一支,準備點,卻一時找不到火柴。馮建軍口袋裏有盒火柴,昨天抽煙時把火柴放在口袋裏的。他忙掏出火柴替中年民警點煙,火柴的一角卻帶出了那隻避孕套,那隻透明的避孕套的尾子掛在了火柴盒開裂的一角上。中年民警一眼就認出來了。他的眼睛一下瞪得很大,柔和的麵孔馬上又嚴厲起來。
“這是什麼?”他明知故問。
“我在地上撿的。”馮建軍滿臉通紅地支吾說。
中年民警把避孕套接過來,“地上撿的?”中年民警厲聲說,“這是還沒用過的?”
“我不知道,我在地上撿的。”馮建軍羞得滿臉通紅。他沒有供出這隻避孕套是章誌國提供的。在剛才的審訊中,他已經明白過來了,這個東西完全可以被民警視為罪證,而罪證完全可以讓章誌國多判一兩年牢。“我前天在路上撿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民警又說。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馮建軍說。
民警又把他帶進黑房子關著,“想明白了再告訴我。”民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