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裏的夜晚一片死寂,時間仿佛都凝固了。

東廂房傳來的呼嚕聲戛然而止。緊接著,獵戶大咧咧地推開門,揉著惺忪的睡眼,拖遝著腳步走進堂屋。看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像是剛從美夢中醒來。

走進堂屋後,他隨手打開了燈,徑直向茅廁走去。隨著一陣淅淅瀝瀝的聲音,他開始解決起生理需求來。

沉浸在巨大悲傷之中的邢致遠,突然被這陣響動驚醒。他猛地坐起來,身體顫抖著,眼神充滿了絕望和憤怒。他快步走向堂屋,堂屋裏燈光通明,但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杆獵槍,隨意地擺放在堂屋的櫃子上。邢致遠毫不猶豫地拿起獵槍,熟練地上了膛。

此時,獵戶小解回來,一進門便看見邢致遠扛著獵槍站在那裏,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嘿,小兄弟,對我的獵槍感興趣啊?也是,你們這些人一輩子也未必能摸到一次槍。不過,你這樣把玩可太危險了,來來來,把槍給我,我幫你卸下子彈,讓你感受一下。”

邢致遠緩緩舉起獵槍,瞄準了獵戶的腦袋。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對方,一字一句地說道:“槍?我摸了十幾年的槍了,要不要演示給你看?”

獵戶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冷汗直冒。

“你是道上的,還是條子?為了這點錢,不至於吧?這一萬塊錢,大不了我退給你。”獵戶的聲音帶著幾分驚恐和疑惑。

邢致遠死死地盯著獵戶,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是警察!”

聽到這話,獵戶顯然鬆了口氣。“警察同誌,你這是做什麼?我也沒幹什麼殺人放火的事吧?”

“你為什麼把她囚在這裏這麼多年?你難道是當年那個案件的漏網之魚?”

“什麼案件,什麼漏網之魚?”獵戶一臉茫然。

邢致遠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住內心的怒火。

獵戶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哦,你說柴屋那個女人?那是我好多年前撿回來的。”

“當年我巡林,看到她的時候,她渾身是血,手腳都被折斷了。我本來不想管的,看她長得還挺俊俏,就帶回來給她治,想著治好了給我添個一兒半女的。”獵戶說著,竟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滿是黃牙的嘴。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邢致遠的憤怒,繼續得意洋洋地說著:“誰知道,不知道是哪個下的手,比老子還狠,這斷手斷腳的毛病始終沒治好,走路一瘸一拐,手上除了端個碗的力氣,根本幹不了活計,估計是被人丟下山崖撞了頭,腦子還不好了。”

“我開始對她也挺好的,我這輩子哪碰過這麼漂亮的女人!我不缺她吃,不缺她穿。”獵戶憤憤不平,“誰知道這娘們,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跑,趁我巡林的時候跑了幾次,被我追回來了。我就往死裏頭打她,還別說,這娘們是真倔啊,怎麼打都不服。我怕哪次她真跑出去被野獸叼了,或是跑鎮上去給人找回去了,就把她鎖起來了。話說這麼多年了,這娘們竟然連個蛋都沒下。要不是想著還能讓老子快活快活,老子早把她扔了。去鎮上找,怎麼不得五十塊錢一次。”

他此輕描淡寫的,卻是這麼多年女人所受的透骨的痛苦折磨。

邢致遠端著槍的手不停的顫抖。此時的他,已經動了殺心。

看他將手指扣在了扳機上,獵戶嚇得站都站不穩了:“莫非你認識這娘們?昨天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透了!不說感謝我,咋個還想殺我。就算我把那娘們撿回來當婆娘,我也沒犯法,你不能殺我。警察同誌,警察同誌,你把槍放下,這槍容易走火,你……你可不能知法犯法。”

“警察?”邢致遠的眼神冰冷而銳利,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心中隻有無盡的仇恨和怒火。

“你的柴房裏,關著的也是一名警察!這麼多年來,你對她囚禁,虐待,侮辱……”說到這裏,邢致遠的聲音哽了一下,“在你犯下這些罪行的時候,可曾想過法律?你這種人,活在世上才是對法律的羞辱!”

獵戶聽到這話,不禁瞪大了眼。他驚恐地看著邢致遠手中黑洞洞的槍口,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想要逃跑,但雙腿卻像被釘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邢致遠咬著牙扣動了扳機,子彈呼嘯而出。這一槍並未擊中獵戶的頭部,而是打在了他的大腿上。獵戶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麵。他緊緊捂住傷口,痛苦地“哎唷”大叫。

邢致遠不慌不忙地再次上膛,衝著獵戶的肩膀、右臂又補了兩下,冷冷地看著他倒在地上哀嚎不已,仿佛這樣才能彌補安安這些年來受到的傷害。最後他再次舉起獵槍,準備給他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人踢開,兩道身影衝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