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來到方顯宗麵前的時候,展示了組織特有的信物。這麼多年現實的洗刷,讓方顯宗不敢輕易去相信任何人。可是,“熊”隨即透露了許多有關蘇睿的細節,讓方顯宗沒有理由懷疑他的說法——他是蘇睿在H市的摯友。

再說,在H市這個行色匆匆的繁華大都市,除了三兩摯友,還有誰在意蘇睿的死?他的死,就像往靜默的湖麵投入一顆小小的石子,激起了幾圈漣漪,瞬間消失不見。

對於社會來說,隻是“一宗無頭命案”,對於蘇睿身邊的人來說,也隻是一句“可惜了,這麼年輕”而已。

那時的方顯宗,在H市人生地不熟,除了以命相搏,沒有任何可用的資源。反正是報仇,多一個人幫他籌劃,為他調動資源,至於他是敵是友,又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是你和‘熊’一手製造了鄭蘭蘭的‘工亡’案,目的是給蘇睿報仇?”一直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王小琴,突然插嘴道。

“錯了,錯了。”方顯宗麵色灰敗,“我早該想到的,憑鄭蘭蘭一個女人,怎麼會用那麼殘忍的方式殺害蘇睿。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殺蘇睿的,是‘熊’。 可是我不後悔,始作俑者是可惡的鄭蘭蘭,是她做了這個萬劫不複的局,竟隻是為了威逼蘇睿跟她暗中來往。小覷了組織的威力,破壞了組織的秩序,組織怎麼可能放過他們!”

邢致遠試探道:“你應該看過新聞了吧?報道中的那個凶手,就是那個真凶‘熊’嗎?”

“不是。官方的報道我都看了,那個人隻是個殺手。之所以大肆報道,無非是人心惶惶時有個人跳出來頂鍋,公眾層麵又需要結案罷了。說白了,這結果連你們警方都不信吧?”

“那……是這個人嗎?他是新聞報道中的第三位死者,死亡現場標注的正是一個越南語,‘熊’。”這則信息從來沒有公開過。

“什麼?”方顯宗拿過手機,仔仔細細端詳了很久,這才歎了口氣,“不,他也不是。那個‘熊’,長得高高壯壯,明麵上的身份應該是藥材商。”

殺害鄭蘭蘭的計劃幾乎天衣無縫,指使‘苦苣’的人潛入這家製造廠,破壞叉車的刹車油缸,再通過組織裏的IT 高手刪除錄像。這宗案子關鍵點在於那通把鄭蘭蘭喊出來的死亡來電。為什麼鄭蘭蘭也對“熊”那麼信任?

可是,如果他對鄭蘭蘭有殺心,有‘苦苣’這麼個暗殺機構在手,完全可以悄無聲息解決了她,如果我生疑,甚至可以順手把我給解決掉——可他卻主動出現在我麵前,先是以蘇睿摯友的名義獲取我的信任,再丟給我一個完美的計劃,來滅鄭蘭蘭的口。他們有什麼目的?為什麼獨獨放過了我?甚至還費盡心思,在我麵前演這一出戲?”

“當‘藥皿’這麼多年,毒已經侵入我的五髒六腑,時日無多了。對於這些真相,我已經無力追查了,也沒有辦法手刃他給蘇睿報仇了。”方顯宗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邢致遠,“邢警官,王小姐,你們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如果你們能找到這個人,將他繩之以法,那我這輩子,就真沒什麼遺憾了——抱歉啊,跟‘熊’在一起的時候,我並沒有怎麼懷疑過他,沒有留存任何照片,所以,我沒有辦法給你們太多的線索。不過我手上有一張他車子的照片。這輛車子,我隻見他開過一次。轉身進小巷的時候,我用手機匆匆拍下了,不是很清晰。”

方顯宗拿出手機,打開相冊。

那是一輛藍色跑車,車標能模糊看出來是保時捷,車牌號隱隱約約是H3*8*6。”

“這車……胡衛?”王小琴一眼認出,嚇到靈魂都要衝出天靈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