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的電話先一秒打了進來。
一個星期前在車站見到江季,那天他帶她吃完飯,她還沒問什麼,他就開口向自己解釋說他是送朋友去車站,然後要離開時剛好看見自己。
聽了這個解釋,從頭到尾都很合理,季涼當時就在心裏笑了自己。笑自己的多疑。
怎麼可能?
那種事情,怎麼可能?
她真的是看高了自己。
不過,也好。
手機沒振動幾秒,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下,季涼把手機放在耳邊,“喂”了一聲。
電話裏,江季直接問:“你在哪兒?”
電話裏的人好像已經習慣了不怎麼直呼季涼的名字了。
“我剛從圖書館出來,江老師你是找我有事嗎?”季涼一邊說著一邊走下台階。
“你晚上有時間沒有?”
“啊?”不明白江季突然問這話的目的,但季涼隻是想了秒,還是如實答了,“有,十點之前都有時間。”
“今天中秋節。”電話裏,江季說。
季涼當然知道,馬上對電話裏笑,“江老師中秋節快樂!”
那邊,家裏的臥室裏,江季握著手機,心裏有些緊張,立馬問電話裏,“一起過怎麼樣?”
“嗯?”季涼下完最後一個台階,聽到江季的話反應遲鈍,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
“季涼,一起過。”這次說的話裏沒帶問號,江季說:“季涼,多個人熱鬧些。”
熱鬧?
季涼立馬明白過來,這個“熱鬧”顯然是針對自己的。
因為在偌大的H市,在異鄉,她隻有一個人。
忽然不習慣被這樣關懷跟同情,季涼本能地隻想拒絕,“江老師——”
“季涼,你剛才說了你晚上有時間的。”江季快速堵死季涼要說的。
季涼愣住,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在心底默數了十秒後,才答應了一聲,“好。”
“我馬上來接你。”
“好。”
江家。
江言言在江季沒把臥室門掩實的門外,全程偷聽到了哥哥打電話的內容,然後立馬跑去告訴了爺爺奶奶,還有爸爸媽媽。
剛才的電話內容實在是嚇到江言言了。
江季出了臥室要去接季涼,在路過客廳時,就發現一家人坐在沙發上,個個都很嚴肅的看著自己。包括妹妹江言言。
“怎麼了?”
“江季。”江父沉聲開口。在江季的記憶裏,父親很少用這樣嚴肅的口吻跟自己說話。
“嗯。”江季應了一聲,然後走到父親麵前,問:“爸,你要說什麼?”
“你喜歡你學生?”即便江季已到三十而立的年紀了,感情的事,江父還是沒給他麵子,沒繞圈直接開門見山問。
在江家,家風家法一向不是拿來供祖宗用的。
江季身為一位人民教師,不好好教導栽培自己學生,還用男女之情喜歡自己的學生,就是不道德的事。
就是良心不純。
就是對教育的大不敬。
就是汙辱了教師這一光輝身份。
江季看了妹妹一眼,知道剛才自己那通電話被這小鬼偷聽到了。
“爸,她不是我學生。”江季對自己的一家人說:“我待會兒要帶她來見你們。”江季也是一臉嚴肅。
江季的阿姨,江言言的媽媽,這時打著圓場,“我就說嘛,是言言胡說的。江季從小這麼懂事,絕不會犯下這樣欠考慮的錯。”
一家人全看向了江言言。
江言言被嚇的人抖了下。
在江家,撒謊和胡說,是要被重罰的。
“哥……”江言言朝哥哥江季求救叫道。
“言言——”
“她和我是一個學校的。”江季跟爺爺說。妹妹江言言是他看著長大的,江家的小公主。而且,她也沒撒謊和胡說,隻是說的不太對。
“她是老師?”爺爺江衛國問江季。
“不是,她還是學生。”都到了這一步了,他馬上要帶季涼來見家人,索性全說了,“08年我在都江堰救過她,後來在學校遇見了,她今年大三,在H大讀經統專業。”
“她追來的?”聽了自家孫子的講述,奶奶餘翠芝樂嗬嗬地,很好奇問江季。
像這種事,古人不都說:君救妾一命,妾無以為報,若君不嫌棄,妾願以身相許,白頭相偕。
奶奶問的這事,在一家子的注視下,江季抿嘴神秘的笑了下,後來隻給了兩個不輕不重的字,“不是。”
什麼都沒解釋。
……
那晚,季涼以為江季帶她去的是他的公寓,而所謂的中秋節“一起過”也隻是他們兩人,沒想到季涼被帶去的是江季的家裏,見到的是江季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