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自己何時睡去的,有聽到附近農家的雞鳴,估計在淩晨三四點了吧。沒有手表沒有手機,在府裏放有漏壺報點,在這兒啥也沒有。再不睡明兒不知能熬起不能。
距此十幾公裏,洛陽城內,此時此刻,發生著改變南朝曆史的重要事件。當時我隻當是很普通的一天,困了就睡下了。這一覺,睡了很久,柳絮也未叫我起床,因著不用操心店鋪的生意,可能內心也給自己放個假,等到醒來,都輪著吃午飯了。東武自覺地去北關亭候著,未見來人。
柳絮問,是繼續前行,還是再回城。我回,在這裏等。
等的不到半日,傍晚,幾個風塵仆仆趕著貨的生意人路過客棧,卸了行囊在這裏吃晚飯,正坐我們隔壁桌。他們一行有四五人,其中一人道:“這啥時候才能開城門呢。”另一人應和:“聽說是政變了,城裏正鬧的慌呢。咱們呀,保命要緊,等等吧。”此言一出,整個客棧都沸騰了。包括我在內,還有掌櫃的,紛紛上前細問,怎麼的一回事兒。其中一個身材微胖,穿著灰袍的人道:“我是昨日約見了買主先進城的,今兒本來要和我們這幾個夥計一早就拉貨去。在後夜寅時左右,就聽到那街頭有駱驛不絕的車馬聲,我心裏一低估,出了客棧一看,麗景城旁有一片打殺聲,聽說那裏是軍械庫啊。我就趁亂趕緊出城了,剛出來,就見有軍隊來關城門。不是說主上跟卞大人都在城外避暑嘛,城內在搶軍械。這不是要搞政變是什麼呀,”
不知怎得,我心中隱約,世容會不會與此事有關。再問那人,可知是誰帶的兵馬,那人不知,夜裏也看不清車馬,再者,見了車馬避之不及,怎得會前去查看。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
東武在亭裏又等了一日,世容仍未見前來。
當夜城裏的消息不知,城外的卻很清楚。主上和卞熊一直在避暑山莊,未進城,也未撤退。
隔日上午,就有各種從城內傳來的消息,洛陽城已經被占領了,軍隊都換了,許多人家婦孺皆在城中,都盼著家人回城。對卞熊的條件是回城絕對不殺。卞熊出來帶京城的諸多士兵都是親貴之後,親人們均在城內。哪裏會不想家,不想親人安危。
這是宮心計啊,在勸卞熊投降進城。
城裏還有誰有這個能耐,除了那個老弱總愛裝病的王明之我再也想不到第二人了。卞家對王家的打擊一直都有,王明之麼子之死可能是王家政變的主要□□吧。
洛陽城門大開過幾次,都是派了些官員去卞熊那裏,應該是當說客的。就這樣,卞熊未前進,未撤退,在避暑山莊僵持了差不多一周時日。當然了,這一周我也沒等到世容,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世容也參與了這次的政變。
告示都從城內貼到城外了。太後命令主上及卞熊速回宮。王明之許諾卞熊,回來不殺,仍舊厚待。
這一步走的真險啊,若是卞熊在外打著主上的旗號擁兵自重那王明之該如何。
又隔幾日,城內倒出了諸多信使,卞熊的老母還在城中,城內傳來思親的信函一封接著一封。據說卞熊有部分手下已棄主歸城了。
就這樣,僵持又一周。卞熊及主上決定歸城。卞家還是沒有能耐去跟王明之一戰,王明之南北朝至今大小仗無數,也可能因為此,卞家畏懼了。所以決定投降。王明之也公開許諾了,不殺之。
歸城那日城門大開,惦記安慰的親人們早已在城裏城外相聚等著。也有部分百姓,緊閉大門,生怕來一場突然的屠殺。
我也沒再去孟州,開城門當日便回城了。
那日豔陽高照,萬裏無雲,偶有雄鷹劃過天際,洛陽城還是那個洛陽城,一切都沒有變,城門的水果鋪擺著五顏六色的應季水果。街角的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依舊嬉笑打鬧著。
當日主上歸城,卞家大門已被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