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
大宋遷都的原因眾說紛紜,遷都之時大金已不構威脅,所以不存在避讓之理。南都在遷都前隻能算是一個經濟發達、人民富裕的沿海城市,其富裕程度天下可數,唯有商國一兩個城市可以媲美。但這裏基本沒有多少官僚與門閥,在這個時代,即使再富裕的商人,也登不上多大台麵。富裕是換不來威望和號召力的。
治平還未遷都之際,秦楠便南下籌劃,在他的教唆下,南都富豪各個出錢出力,竟沒花朝廷一分錢,曆時三年就建了一座美輪美奐的皇廷。治平便提起遷都之事,原因簡單:如今北方大定,戰亂難起,而南方富庶,遷都必可在短時間內大大發展大宋國力。而朝廷官員卻一致反對,無外乎因為大小官員盤紮已久,關係錯綜複雜,如今的局麵,哪個不是苦心經營多年,一旦遷都,很多資源與網絡必然不可再用,朝廷格局就麵臨洗牌,官場險惡,誰也不願冒此險。但這東西誰人都懂,卻不能作為反遷的理由放上台麵。於是百官請奏,說天下如今剛剛安定,民眾多需休養生息,國庫不足,勞民傷財雲雲。
誰料百官正中治平下懷,立馬搬出南都嶄新的皇廷作為說詞。後話更不必說,一輪輪政治鬥爭,連首輔丞相劉治東也倒台歸隱。劉治東走時曾來勸說過嶽長飛,他混跡官場多年,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對嶽長飛指出狡兔死,走狗烹,皇帝是要換血了。嶽長飛自然不笨,也十分認同,當晚就去請辭。治平卻說朕即日就當南下,而南方在朕眼中仍是一片艱難險阻,若無嶽老將軍保駕護航,朕心不安呐。嶽將軍雖年有五十,卻老當益壯,請離之事就不要再提。
這大大出乎劉治東和嶽長飛意料,嶽長飛也是慚愧,莫非自己會錯了意?
他卻不知治平心中所想:老匹夫,朕千辛萬苦不都是為了你嗎,你怎能辜負朕的苦心呢。此後嶽長飛隨治平南下,而他曾帶過的部隊和將領,則全留於北方。至南都後,兵權更是一削再削。不然今夜嶽長飛進都,身邊豈止區區五百家兵?
嶽長飛率軍進入城門,竟是未受任何阻礙,嶽長飛帶兵多年,明知其中有詐,卻也沒有退路。此時他心中稍安,治平必然以為嶽家已經絕後,阿鐵與添兒至少可保周全了。其實不說治平,就連他自己也不得其解,他是親眼看見李婆婆的針紮進添兒脖子的,添兒為何又活了過來?他也不再多想,隻當天佑嶽家。定了定神,率軍行入皇廷。一入宮門,隻見遍地禦林軍,約莫三千之眾已列陣朝他衝來。
嶽長飛一個橫刀立馬,首當其衝,五百家兵也迅速列陣,兩軍一個交接就大戰起來。雖說家兵各個年邁,卻都是上過沙場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論氣勢與戰力穩穩壓了禦林軍一頭,若非禦林軍幾倍兵力於嶽長飛,短短一炷香時間都能被他殺出個豁口。
此時嶽長飛又一劍挑飛一名士官,他部下一名王姓家兵踉蹌跑來:
“將軍,敵眾我寡,說不定還有強援,將軍帶一隊人馬殺進宮中,我等為將軍斷後!”
“好!”
嶽長飛高呼一聲,
“二蛋!胖子!帶隊隨我突圍!”
嶽長飛再次列陣,二蛋、胖子兩隊人馬從兩翼向陣頭集結,從一個正三角變化為一個倒三角,後麵受敵越來越多,此時終於前方殺出一道豁口,嶽長飛和兩隊人馬借機突圍,不到頃刻,後隊人馬又被包圍。嶽長飛心頭沉重,但戰場上卻不能有愧疚,若我今日不能擒住治平,這些人一個都不能活。隻見他率八十人,頭也不回向金鑾殿殺去。
“皇上!嶽賊已入殿門。請皇上暫避!”說話的人正是那位帶刀侍衛,他一臉著急,更不明白皇上賣的什麼藥,為何不讓楊淩將軍開拔。
“知道了,你退下吧。”治平隨意而說。
“皇上!!”
“退下!”治平說完也不再說話,待到帶刀侍衛跪安後,繼續說:
“恩師,您可真有辦法對付嶽長飛?”
若有旁人在場,定以為治平自言自語,誰料一旁立柱邊,竟有一個人影慢慢浮現出來,治平卻並未訝異,顯然見怪不怪了。
“凡夫俗子,就是上萬人又奈我何?皇帝不必擔憂。”秦楠說完還捋了捋胡子,一臉安然自若。“若非我等人不可隨意開戒,何須與區區一個凡人周旋?希望此事之後,皇帝不要食言才好。”
“那是自然,且不說恩師為我療傷之恩,又助我殲滅此獠,此事之後我即昭告天下,立恩師為國師,廣開道觀,福澤天下!!”治平剛說完,就見金鑾殿下已出現身影,此時大殿周圍竟無一侍衛,嶽長飛長驅直入,見龍座之上的治平,一把鋼刀就扔了過去,直插入治平座前五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