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獲忙於記錄。她覺得毛澤東的見解,頗為深刻。她隻是從學術的角度,理解毛澤東的話。張玉鳳畢竟是秘書,她從秘書的角度考慮問題。她以為,毛澤東的話就是指示。毛澤東說要印百回本,那就應當加以執行、貫徹。於是,她問毛澤東:“主席,要不要通知出版界,把百回本的《水滸傳》印出來?”
毛澤東答道:“好。”
這時,張玉鳳便對蘆獲說:“蘆老師,你把主席的指示,寫一下吧。”
蘆獲從未起草過文件之類,她遵照毛澤東的意思,寫下他的這麼一段話:
“《水滸傳》百回本、百二十回本和七十一回本,三種都要出。”
毛澤東補充道:“要不要把魯迅的那段評語印在書的前麵?”
蘆荻遵囑加上了一句:“把魯迅先生的《流氓的變遷》中的那段話印在卷首。”然後送給張玉鳳。
這時,毛澤東說:“我要休息了,今天就談到這裏。”
張玉風趕緊把蘆獲記錄的毛澤東的那兩句話,遞給毛澤東。毛澤東看畢,微微頷首。
蘆荻站了起來,告退。
毛澤東朝她揮了揮手,道:“好,再見!”
[附注]毛澤東對《水滸傳》的評論全文,據說是蘆獲奉命整理的,所據完全是毛澤東當時手書的原文和談話的記錄。
姚文元8月14日得到毛澤東談話的記錄,於當天給毛澤東寫了一封信,信中說:關於《水滸》的評論“這個問題很重要”,“對於中國共產黨人,中國無產階級、貧下中農和一切革命群眾在現在和將來,在本世紀和下世紀堅持馬克思主義,反對修正主義,把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堅持下去,都有重大的、深刻的意義。應當充分發揮這部‘反麵教材’的作用。”姚提出把毛澤東的這篇談話和他給毛的信“印發政治局在京同誌,增發出版局、《人民日報》、《紅旗》、《光明日報》。以及北京市大批判組謝靜宜同誌和上海市委寫作組”,並“組織或轉載評論文章”。姚文元的這封信也於當天到了毛澤東那裏,毛澤東批示“同意”。8月31日,《人民日報》一版頭條位置和二版的整版上刊登了《紅旗》雜誌短評《重視對
的評論》和署名“竺方明”的長篇文章《評》。9月4日《人民日報》公布了毛澤東關於評論《水滸》的意見,在社論中提出評論《水遊》“是我國政治戰線上的又一次重大鬥爭一。9月15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在大寨召開農業學大寨會議。到會的有鄧小平、華國鋒等。江青也來到大寨。鄧小平強調整頓。江青則大講《水滸》,影射攻擊周恩來、鄧小平。“評《水滸》要聯係實際,宋江架空晁蓋,現在有沒有人架空毛主席呀?我看是有的!”“有人弄了一些土豪劣紳進了政府!”江青要求在會上放她的講話錄音,印發她的講話稿。華國鋒請示毛澤東。毛澤東答複:“放屁!文不對題。”“稿子不要發,錄音不要放,講話不要印。”
據蘆荻事後講,1975年9月底,在離開中南海以前,曾經向毛澤東醫療組講了怎樣理解毛澤東評《水滸》的課,講課中特意說明:現在有人說黨內有投降派,要抓現代的投降派,毛澤東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她一直強調:毛澤東評《水滸》。完全是對《水滸》這部小說講的,並沒有別的意思。(見賈思楠:《毛澤東人際交往實錄》、楊建業:《在毛主席身邊讀書——訪北京大學中文係講師蘆獲》,《光明日報》1978年12月29日)
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實錄》稱,在此期間,“四人幫”所控製和操縱的上海《學術與批判》等報刊,借《水滸》為名,發表了不少影射史學的毒文。10月6日,胡喬木在哲學社會科學部、國務院政治研究室召開的籌辦《思想戰線》雜誌會議上發表談話。他批評當時評《水滸》的文章說:“把毛主席比傲晁蓋。簡直是荒謬!毛主席是無產階級的偉大領袖,晁蓋無論怎樣勇敢,隻是一個農民英雄,這兩個人怎能比較呢?還有把毛主席身邊的人比做宋江,鄢不是說毛主席用了宋江嗎?”他指出:“寫文章要正麵立論,不要放暗箭。現在報刊上的文章都很長,但就隻有那麼一兩句話是有所指的,是放暗箭的話。我們不放暗箭。”
附錄:
魯近近:談金聖取
講起清朝的文字獄來。也有人拉上金聖歎,其實是很不合適的。他的“哭廟”,用近事來比倒,和前年《新月》上的引據三民主義以自辯,並無不同,但不特撈不翻教授而且至於殺頭,則是因為他早被官紳們認為壞貨了的緣故。就事論事,倒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