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包庇小姐胡鬧(2 / 2)

隻見一個書童進來稟伍伯侯道:“楊老爺的公子已在中堂立等老爺商議婚事,是審時限刻的,不可遲誤。”

伍伯侯聽見楊公子又來談說婚事,不敢在家耽擱,隻得起身,一麵命丫環取了冠帶更換,還不忘對若蘭說:“以後隻記為叔的言語,不可再蹈前轍。你若沒事,可到母親那邊玩去罷。”若蘭今日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也不回言,隻候著伍伯侯出房往知府大人那裏去了,方告別楚伶芷。自己帶著兩個丫環出房,往母親那邊去了。

人若是倒黴,喝涼水也得塞牙縫;卻也是合當有事,若蘭出房時,忘卻在金府顧笠澤書房內,藏於袖中的有顧生吟的《玉樓香》詩箋,不覺間將袖一甩,把一幅錦箋遺失在楚伶芷房門旁邊的地下。楚伶芷眼尖手快,見若蘭出房門在袖內掉下一個紙卷,不知是什麼東西,急忙彎腰拾起,展開一看,原來是首情詩。她認得字,卻不會做詩,也略知詩中之意。見詩箋上寫得是四首《玉樓香》,下寫:“禪齡氏”有所見題。”心內一想,不覺暗暗歡喜道:“癡老隻管與小賤人絮叨,盡是空頭話,總不曾見拿住她偷情的把柄,叫她如何肯心服!今日我親眼見她袖中遺下此箋,分明‘禪齡’二字,乃顧家小畜生的名字;‘有所見’,一定是約見此賤人,私訂終身,詩箋為聘。這小賤人是沒處抵賴了,敢情這小賤人一人許配三個男人,害得我家老兒四處周旋,她還在我身上打主意伺機泄露我的私情。沒想到,她自己的私情如今人贓俱獲,且等癡老回來以這詩箋作證,挑唆那癡老一番,不怕此事不氣死那老兒,不怕不將小賤人置於死地。若如此,到那時方解我心頭之氣。”想定了毒計,叫一聲:“我的情郎啊,從此後,我與你花前月下把心交啊啊……”想畢,把詩箋卷好,收藏起來,專等癡老兒回府,再攪起風波用的。

昨日伍伯侯半夜才回來,現在楚伶芷又等到日上三竿,他方打嗬欠,慢慢起來,自有丫環伺候洗漱,淨麵更衣已畢,同楚伶芷用過早膳,盤盞令丫鬟收去。楚伶芷道:“你昨日在哪家吃得這般晚歸?”道:“是在楊同年家,多聊了些事。若蘭待我出去,可與你說些什麼話?”楚伶芷道:“你出去她倒沒有什麼話,從袖中掉下一個詩卷,我卻認不得幾個字,你想看,你拿去看。”說著,從床下把那錦箋遞與伍伯侯。不看猶可,一看時好似火高三丈,怒發衝霄。怎生處治若蘭,還要看伍伯侯的高論。

侯爺將詩箋接過一看,見是四首《玉樓香》七絕詩,下寫“禪齡氏有所見題”,暗想:“‘禪齡’乃顧家小畜生的名字,這詩一定是他與女兒在書房私定終身,這詩簽,一定是寫來為向女兒表衷情的。若蘭收藏不慎,疏而紕漏,今日這醜事已經敗露,我定然不能輕饒於他二人。平時與我嘴硬,說什麼她就有什麼詞對付我,我看這賤人今日還賴到哪裏去!這敗壞門風的小賤人,若不早早處死,早晚得做出什麼有傷大雅的醜事來。”自顧想罷,怒氣衝衝拿了詩箋,趕至內宅,坐在一把金交椅子上,麵色鐵灰,喝令丫環道:“速速將若蘭這小賤人喚來見我!”丫環答應著跑去了。

她想到此處,又驚又怕,自己埋怨自己道:“你好不小心啊,我若蘭一死不惜,隻可憐舍不得年邁母親,老而無依,將來倚靠何人度暮年?”由不得一陣心酸襲上心頭。這一晚,睡下驚起,氣一陣,哭一陣,怕一陣,悔一陣,弄得一夜不曾合眼,真是夢魂顛倒到天亮,起身下床,梳洗已畢,略用早湯,還是心戰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