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過於拘板(2 / 2)

少夫人帶了丫環,一路徑直走進花園,也無心在別處遊玩,心裏惦記那花樓,直奔東樓屋頂。慢慢上去,走至百花台上,命小翠移了一張石花鼓到台上坐下,望見牆外下麵就是一道禦河,兩岸楊柳成陰,河內遊船如艤,數點遊人往來不絕,且笙歌盈耳,飽覽了一番美景,不覺聲讚道;真乃是一大觀也。楚伶芷在台上望著下麵景致十分,心中歡暢。暗想:“這等好去處,不讓我來散散心,可恨那迂老夫子太不近人情。也罷,以後,隻等他不在家,瞞著那迂老兒,時刻上來遊玩,也能借我心寬,隻要不做那逾越府中規矩之事,有何不可!”想得心花都開了,自顧自樂著。那知,外麵遊船上的紈絝子弟都借遊玩為名,實則為了尋美色解悶的。當然,也有確實是來看風景的。凡走到河岸邊過者,看著台上景致觀的也十分清楚,園內的人卻並不知曉。文雅之士,船上遊人,今見那台上有一位絕色佳人,打扮又甚是豔麗,無不嘖嘖開口稱羨也。有知道是官宦人家眷屬,不敢過於呆看,怕惹出禍來。隻不過船過一看,回去隻能眼思夢想而已。

湖上遊園渡船看客中,有個人。這段要細表表,在當時,朝中有一位當道奸相,姓謝,名文丞,官拜太子殿大學士。夫人早喪,隻生一女,名謝詩雲,年已十六,尚未適人,隨身丫環嬌花樓服事。一子國璽,年已二十。雖娶妻房,終日在外煙花臥柳,好色被人取笑起外號稱作“采花太歲”嘖嘖。此際,突見了一個標致的騷美的婦人,猶如餓鷹撲血一般,百般尋思算計,想要遂了他的風流願,眼巴巴的盯了半晌,心有不甘的坐回到船中;之前,沒有入朝為官的時候,他看中的女子,如有不從者,在民間硬行搶奪。也有暗地裏羞忿自盡的,也有為了銀錢無恥相從的,到最後,怎麼的,總得遂了他的心願,也不顧別人家死活。還有一個助桀為虐的幕僚賈元塤,現在是他的謀士,也拜在奸相門下為義子,又與謝公子情投意合。凡做不來的事,都是他暗設奸計來擺平。此人很會來事,又百般奉承,謝氏父子十分將他信任。那奸相在朝依仗權勢,專權納賄,縱容公子在外倚勢行惡欺人,父子倆都是臭名昭著,弄得京都臣民人人側目相待。隻有裴紹-刑部監司、董太仆、舊朝一班元老相與之抗衡,也就是這幾個正人在朝,奸相尚忌憚幾分以外,滿朝文武基本上都是奉迎他的。所以威權日重,圖謀不軌之心早有,不過是後話,稍後再提。

隻言這日那個謝公子的所謂賈謀士也在場,他陪了謝公子也在禦河遊湖,駕了兩隻大船,帶了家將、廚役茶擔、歌姬舞女數二三十人,分在兩船伺候。謝公子同賈謀士在第二隻船上坐著,他正在吃酒聽小曲,因酒味太濃烈,賈公子命人推開船艙的窗子,那個賈謀士閑來沒得做,又不喜飲酒,四下逡巡惡眼專找女客看。恰值船到伍府花園後門汀水瀉碼頭經過時,謝公子在船中,被謀士喚至窗前,那賊人,一雙好色的餓眼早已看見台上坐著一個美人,由不得渾身酥軟,隻叫:“好佳色。真是一塊夠不到嘴邊的肥羊肉!”謀士笑道:“謝世兄又被那妖婦著了魔道了。”謝公子目不轉睛朝上癡望,也不理會那狗腿子的話。謀士將扇子在公子肩上一拍,倒把個謝公子唬的吃了一驚,回過頭來問道:“找沒趣的忽的拍我,做什麼?”謀士笑道:“世兄出神,看來此女子和你必有奇緣一段。”一席話說得謝公子頓時歡欣起來。

謝公子也淫笑道:“你看清了嗎?你不看那台上坐著一個俏佳人麼?”賈謀士比他先看到,也佯作不知,裝模作樣的從窗外一望,又添油加醋的在一旁讚美一番。公子道“別看了,你琢磨琢磨,如何代我著幾個家將上岸,引她下樓,陪大爺我吃杯花酒,然後帶回去讓我今晚換個花樣,好好開開心?”賈謀士道:“世兄使不得!這個花園是裴太仆親戚家的,小弟認得。台上莫非是他的姬妾?裴老兒素性執拗,重權在握,連當今聖上也讓他幾分,不是好惹的主顧。世兄不要想癡了心,且開船到別處去物色罷。”謝公子道:“我的魂魄已那美婦勾去了,怎肯舍她而去!老賈,代我想個法兒成就此事,定當有重金酬謝。”賈謀士道:“計倒有一條:明做不得,暗渡陳倉可行。”謝公子屈起身子急問道:“何計策,快說來我聽?”賈謀士道:“公子且假作上岸解手,你看他的後園門開著呢!公子也不用帶人上去,隻要悄悄潛入進了園門,等夜色深了,伏於台下等候佳人,跟隨她至房內,用些蜜語甜言哄她上鉤。如其不順,喊叫起來,公子跑出園門,先上船再別作計議。小弟將船撥在對岸守候相等。”謝公子拍手道:“妙計!”滋的一口,杯中酒傾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