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雨風華不著痕,千紅一夜暗收存。
黃鸝醒後啼追夢,墨客吟中賦對軒。
嬌蕊未隨流水意,歸根謹記雨霖恩。
春深草浸家園綠,袖底青梅也蝕魂。
正在顧公子出神癡想的時候,早到的莊寧小姐向前與母親道了萬福。見有生客在此,莊寧羞答答在一旁邊立著;
葛夫人道:“我兒罷了,可過來與姨兄見個禮兒。”莊寧小姐答應,轉身叫聲:“姨兄請上,姨妹這裏萬福。”一麵見禮,一麵眸頻青睞,秋波流轉,暗覷這位被自己換作姨兄的,顧公子生得儀表堂堂,唇紅齒白,品格不凡,心中也十分的讚賞。
顧公子見小姐與他見禮,忙起身,也尊聲:“姨妹少禮,愚兄這裏回揖。”說罷一揖下去。兩下見禮已畢,小姐在公子對麵坐定。四眼相望,你瞅我,我瞅你,像是倆人很早之前就認識似的。莊寧吩咐丫鬟侍茶,夫人又與公子談了一會家務,公子起身告別,夫人留住吃了晚飯去。公子也舍不得撇了小姐就去,趁著夫人留他,就坐了不動地。
二夫人正吩咐丫環叫廚下備酒,恰值王爺在花園睡醒,同雲楨一同回來。竇榮忙向前稟告,說家裏來了貴客,並將顧公子名帖呈上。老爺一看,知是裴家姨侄到了,便向竇榮道:“顧公子可在這裏了?”
竇榮道:“已然迎進金釉殿了,現在中堂見夫人呢!”竇王爺微微點頭,叫雲蘿她們先回去了,獨自邁步來到中堂,見夫人居中坐著,女兒陪著姨侄坐在那裏,心中已不甚喜歡。但因姨侄初來,未便發作。二夫人見老爺進來,便叫公子向前見了姨丈。公子起身尊聲:“姨丈在上,小侄兒拜見。”竇爺拉住,隻叫:“都是自家人,隻行常禮罷。”公子依言禮畢,王爺與夫人並肩坐下。這時,雲珍聞訊回來,請安後,也一旁坐定。小姐們一一向前請父親的安。望爺哼了一聲道:“一個女兒家,不坐在深閨做你女工,拋頭露臉的,像啥!”說得幾位小姐滿麵通紅,諾諾而退。
二夫人道:“動不動說的是些泥古的話,規矩也是可以適當靈活的,似你這般固執,恐被人家小窺咱府上!”
王爺也不願同夫人在絮叨,怕被晚輩當笑柄看。叫丫鬟新換了一壺上等的龍井,隻與笠澤獨自飲。問其中緣故,鬧半天是王爺的腿疼病最近又犯了,正在按方子煎藥,調理中不能吃茶。顧公子此刻見小姐們都一溜煙的散去了,大有些失望;又見竇老爺為小姐們出來與他一會,反同姨母爭執起來,弄得自己反倒局促不安起來,也不等他晚飯吃了,即起身告別。二夫人還說相留,王爺反說:“姨侄的令尊令堂在家懸念,不必苦苦相留,改日再會罷。”說著,送了顧公子出來,上轎而去。
回來又埋怨葛夫人一番道:“雖顧家姨侄生得容貌、儀表甚好,卻傳出來舉止輕浮的壞名聲,以後防閑要緊!”夫人笑而又氣道:“男女一見了麵,便不成有什麼事故出來?”王爺惱道:“你真是婦人之見,男人心裏隱晦東西,你知道什麼!”自此,夫人與王爺一說起此事,倆人就絮聒不休。且自慢表。
再言顧公子回到自己家裏,便把王爺府中的情形一一細說給姨娘裴夫人;那顧公子,自到竇府見了雲楨的妹妹莊寧,便魂不守舍,日日朝思夢想夢想,念念不忘,尋思了好久,也沒想出好辦法,隻得將自己的一番心意告知母親金夫人。金夫人比較疼愛這個兒子,也深知竇王府二小姐莊寧才貌雙全,堪以匹配自己的孩兒,又是親上加親,喜上加喜的事;於是找姐姐興致勃勃的與商議代兒子央媒向竇府求親之事。
裴夫人聽她說完,皺著眉,搖著頭道:“若論我與竇家連姻,自是門當戶對。隻是你有所不知,乃這位襟兄性情執拗,剛愎自用,依我看來未必肯允這門親。”金夫人笑道:“姻緣隨天所定,不過借人力求之,試過了才知結果,再作商議也不遲。”裴夫人見妹妹說的言之有理,點頭依允。次日即托自己的弟弟刑部侍郎裴紹為媒,到王府求親。
裴紹因是自己親姐姐的事,不好即卻,況且自己家和竇王爺又是世交,沒奈何,那頭也得罪不起,隻得坐轎到竇王府而來。先有家人投了名帖進去,竇爺整衣出迎。裴紹入內見禮,分賓坐定,丫鬟獻茶。茶畢,竇爺問道:“年兄何事下顧?望乞見教。”裴紹笑道:“特來與年兄的令媛作媒,故造訪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