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木痛昏過去之前,管家終於開出車往他們的方向趕。
男人在半昏迷的狀態下看著車子一點一點靠近,終於長出一口氣放下心閉了眼。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
耳邊恍惚傳來一陣模糊的哭聲和摻雜其中的交談聲,嗚嗚咽咽,好不熱鬧。
眼前不斷閃現溫暖的白光,像天堂的入口敞開,以無聲的言語歡迎使者的到來。
迷惘間,蘇木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全白的天花板。
管家已經在一旁等了很久,見到蘇木睜開眼立刻上前,“蘇同學,你醒了?”
蘇木恍惚了幾秒,身體因為躺了許久而腰酸背痛,於是他嚐試坐起來。雙手剛撐著身子動了一下,男人便看見自己打著石膏的右腿。
他骨折了。
蘇木的耳邊嗡嗡一片,半天也沒想起來是怎麼撞傷了腿。不過眼下有更緊要的事問,他仰臉看著管家,眼中是藏不住的悲戚,“聞予呢?”
管家目光躲閃,“少爺……”
“他怎麼了?”蘇木急聲催促。
“少爺已經脫離危險,在您昏迷期間,他中間醒過一次,現在又睡下了。”
“那十月呢?”還活著嗎?
管家說:“我趕到的時候就斷氣了,現在已經命人送去火化。”
一刹那,男人一口氣沒上來,眼角因這一句話變的通紅,滾滾熱淚爭先恐後自眼眶溢出。
都怪他。
為什麼今天要帶十月出門?
為什麼不能聽管家一句勸?
為什麼不能跑的再快一點?
男人發出斷斷續續的吸氣聲,聲帶像被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於是隻能抽出手,不停朝自己的臉上甩出巴掌。
一下。
兩下。
三下。
手掌裹挾著冷風,帶來涼意,又揩走熱淚。
“蘇同學!”蘇木的動作猝不及防,等管家反應過來阻攔時,男人整張臉已經布滿鮮紅的掌印。
“這件事不是您的錯,這場車禍顯然是有備而來,夫人已經讓人著手調查。”
蘇木目光空洞,淚水悄然滑落間,那輛熟悉的黃色跑車以極其清晰的模樣在蘇木腦海浮現。
是顧斯言?
可是,顧斯言為什麼會突然衝著要他的命來?
突然,“砰”的一聲,病房門被人踹開。蘇木的思索被打斷,他循聲抬頭,看見門前站著氣勢洶洶的來人,是方洐阿姨。
這是蘇木第一次見方洐阿姨在他麵前怒氣衝衝的樣子。眼中含著喧囂塵上的火焰,像是恨不得把蘇木燒為灰燼,再一把揮散。
“你出去。”方洐直視著蘇木,冷聲命令管家。
“是。”
房門被關上,蘇木的眼睛從始至終不受控製的流著眼淚,他對上方洐的目光,不偏不倚,不閃不躲,一字一句,無比哽咽:“方阿姨,對不起……”
方洐看了一眼蘇木打著石膏的腿,眼中的慍怒似乎消散些許,但並未說話。
“我今天不該出門……不該不聽管家的勸阻,不該遲遲在外留戀……”
都是他的錯,都怪他。
“我不明白,顧斯言為什麼會派人來要你的命?”方洐擰著精致的眉頭,打斷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