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木沒有察覺到的是,若是以前,自己也絕不會以這樣冷淡的態度對待聞予,他自己其實也搞不懂,怎麼真到了重逢的時候,反而說不出好聽的話來。
聞予輕笑了一聲,看著蘇木的眼神很是寵溺,他不再說話,專心致誌吃起這盒餛飩,許是他也許久沒有嚐過記憶裏的這種味道,吃起來很是專注。
蘇木用餘光偷瞄著聞予,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連在吃飯時動作都是如此優雅。
飯後,聞予很自然的去廚房將食盒洗幹淨,回到客廳時,蘇木拿起食盒就要走。
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聞予手臂青筋暴起,蘇木下意識朝他看過去,很明顯察覺到這個人態度的變化。
像是表麵的那層溫和被消解殆盡,終於露出內裏刺骨的寒冷。
“這麼著急走嗎?”聞予掀起眼皮,眸色無波無瀾,可這種眼神卻讓蘇木渾身一驚。
他再次在沙發坐下,特意與聞予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道:“聞先生想說點什麼,我洗耳恭聽。”
聞予道:“你曾經給我寫的那封信,我今天看過了。”
蘇木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聞予所說的信是當初自己去A城時留給聞予的告別信。
男人起身沏了兩杯茶,一杯穩穩放到蘇木麵前,另一杯一飲而盡,道:“我在想,當初我們明明情比金堅,怎麼如今反而成了這副敵對的模樣。”
蘇木輕輕自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神色既像無奈又像嘲諷,“聞先生是在明知故問嗎?”
聞予輕輕搖了搖頭,“不。”
他看了一眼始終保持防備姿勢的男生,突然問了一句,“你不喝嗎?味道不錯。”
聞言,蘇木看了一眼麵前的杯子,卻不做動作,聞予見狀自嘲道:“怎麼,是怕我下毒?”
蘇木下意識抬眼看向聞予,卻似乎在刹那間讀懂男人眼底落寞的憂傷,明明過去那樣肆無忌憚傷害自己,如今還會怕被自己的反應所傷嗎?
蘇木鬼使神差端起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苦澀頃刻間充斥著味蕾,蘇木麵無異色放下茶盞,道:“茶很不錯,聞先生請繼續說。”
“蘇木。”聞予喊他的名字,“如果我說,我們或許可以忘掉曾經呢?”
蘇木臉上顯現出巨大的不解,“忘掉曾經?”
好一句輕飄飄的忘掉曾經,那他這些年來所受的傷害算什麼?
“聞先生說的可真輕巧。”蘇木真的覺得眼前的人似乎不可理喻,他不再停留,拎起食盒就要轉身離開。
聞予道:“這四年來,你有想過我一點嗎?”
蘇木咽下滿腔的苦澀,掙紮著說:“沒有。”
“從來沒有。”
話音剛落,連腳步都沒來得及抬出,身後便被溫熱的身體擁住,聞予下巴輕輕枕在蘇木肩頭,輕聲道:“對不起……”
男人渾身的血液都變的寒涼,如深處巨大冰原,周遭的一切都是冷的,他自顧喃喃:“過去,是我的錯。”
蘇木忽然覺得鼻尖酸澀,視線模糊,聞予又說:“我們,還能有一個新的開始嗎?”
新的開始?
一句不輕不重的道歉就能換來一個新的開始嗎?
蘇木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了力氣,一把將人甩開,他轉過身,再也控製不住心底的埋怨,“聞大少爺,你以為全世界都要圍著你轉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