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然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轉頭看向窗外高樓林立的風景,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將遠處的海平麵遮擋,像一道道樊籠鐵鎖,將她與自由分割。
“小時候,我曾庸俗的慶幸過自己的出生,慶幸自己一出生便擁有許多人一生所不能企及的金錢與地位。”
聞予看了女生一眼,卻從女生眺望遠處的眼神中看出對世事的無可奈何、對自由的渴望,他順著白清然的視線向幾靜的窗外看去,卻隻看到將他們通通圍困的高牆。
“可是,哪有十全十美的人生。”
是啊,哪裏會有十全十美的人生。白清然不曾擁有,他亦不曾擁有。他們,隻不過是家族掌控下的兩隻提線木偶,有人命令他們往東,他們就絕對不能向西。
天氣慢慢冷了,國內農曆新年那天,美國迎來這個冬天的第二場雪。
聞予用圍巾包裹住半張麵龐,孤身站在大雪紛飛的別墅院落,任憑冰寒蝕骨的雪花飄上發絲,飄上臉頰,飄進與圍巾形成縫隙的脖頸。
何其相似的場景。
偏偏身邊少了那個自己最想擁抱的人。
恍惚間,口袋裏的手機傳出一聲震動,聞予從巨大的悵然若失中回過神,迅速點開手機查看蘇木給他發來的消息。
隻有一條信息:新年快樂,聞予。
看著這一行簡短的字,連指尖都在顫抖。
多想聽聽這個人的聲音,看看這個人的樣子,聽聽他的聲音是否有變化,看看他的模樣是否更成熟。
多想告訴他自己有多想他。
多想告訴他,自己有多思念他。
可是,不能說,什麼也不能說。聞啟封那邊監視著他的一切,或許連帶手中的這部手機。
傾訴思念便是將對方推入火坑。
聞予想,隻要能保證蘇木平安,有些話深藏心底又有何妨。
於是,男生再一次裝作冷漠,再一次將對方的熱情視而不見,顫抖著打出一行字,回複:你也是,新年快樂。
蘇木看著聞予回複的六個字,一動不動愣了半晌,一年了,一直都是這樣。
回應以他絕對的生疏、冷靜、不近人情。
好累。
蘇木關掉手機,毫無生氣的癱倒在床,窗外,墨色深夜中,巨大璀璨的煙火綻放,明亮的光線透過幾靜的玻璃映照在蘇木臉頰。
男生卻像暗處見不得光的蟲,下意識抬手捂住眼睛。
高三最後半學期,時間像開啟了加速鍵。
蘇木每日都沉浸在題海,為了一個考上重本的目標,他似乎選擇性的忘記了曾經那些讓他感到痛苦的事情,比如,日日夜夜等待一個人的消息。
當然,偶爾也會有好消息傳來,比如,在國外治療了一年半的弟弟和照顧弟弟的母親終於可以回國。
蘇昭影帶蘇允祺回國那日,恰逢蘇木迎來第一次模考,況且蘇昭影直接選擇回了C城,蘇木和他們暫時還見不到。
即便與母親不在一處,可蘇木還是覺得心底一直隱藏的一塊兒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在國內,終於有家人的陪伴了。
可是那個人,孤身一人在國外居住,偶爾會覺得孤單嗎?
日子一晃,轉眼到了高考前夕。
蘇木昨日夜裏給聞予發過信息,問他幾號回國,一直到今天放學,聞予依舊沒有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