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薄歡(2 / 3)

那廝瞬息便換了另一番麵孔,雖有紅腫的眉眼間仍漾著爽朗的笑意:“小阿樂肯理我了?”

雲笙黑了黑臉,默默看了一眼笑而不語的非決。

仔細思量一番,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快趴下了,那又是如何出了那淩虛幻境?還是師父早就給她開好了外掛?唔,想那麼多作甚,拜師要緊哪!

今日即翼洲已然換術為春歸的景色,庭院間的青霧花如煙如霧,縈繞枝椏,微有幾團薄薄不承風的,翩躚緩飛,清新淡雅地環在周身,連衣袂亦是翻飛撩花影疊疊,雲笙輕輕側首看那翻飛的衣袂,非決的縹袍內露出竹葉花紋的鑲邊,輕擦過她月白色的衣裾,做上仙久了,隨意所著的衣物都帶點仙風道骨的味道了,他瘦削的臉微微側來,墨玉般清明的眼睛雖是隱著一抹溫淺的笑意,冷意微微卻是彌散在這溫潤的嗓音間。

“在看什麼?”

她微有羞窘,卻仍是麵不改色地遙遙一指:“你看啊,那裏有共命之鳥!”

所指之處幾隻寒鴉翩然而過,哪裏有什麼共命之鳥,隻是耳畔仿若有青玉叮鈴聲悠悠傳來,雲笙冷汗冒了又冒,隻得賠笑答道:“可能飛走了。”說罷落荒而逃。

她逃得很不順利,不過複行十幾步便硬生生地撞上一人,雲笙自知理虧,便打算道歉賠禮,沒想到抬頭所見的人讓她生生把話咽了下去。

那人男子裝束的玄衣雲袖,卻是真切的女子之身,寡淡地看著她,狹長清冷的眉眼下一顆淚痣殷虹如血,隱有錚錚之氣,如青霧間一折孤傲的梅花,見此景,她隻是淡淡開口道:“沒事。”

雲笙隱隱想起前日燁兮說的話,莫非,麵前這人便是二師姊薄歡?

聽且晨說,他雖然不清楚薄歡師姊在天鶴一族是如何的地位,但是清楚薄歡與燁兮是真真切切的親兄妹,而這天鶴一族對他們的待遇卻賽過碧落黃泉之別,一個是孤零零的獨入即翼洲,一個是被人八抬大轎衣錦華貴的簇擁著進來,唔,倒是沒想到天界還有如此庸俗之人,那這天鶴一族到底怎樣輩出君子風儀之人的?聞說薄歡師姊拚了命的破了那淩虛幻境,渾身是血,魂魄愈散,把幻境破了一大口子,而燁兮倒是個講情誼的,硬是護著她去了天鶴聖境療傷,出來時淩虛幻境已然複原,便按著出來的先後順序排了個第二、第三,而薄歡實在是這天界中翹楚中的翹楚,七萬五千歲之際便登上神之位,再者大師兄容則上神因兩萬年前的鬼穀魘華境破裂,為鎮白髏屍皇而於滯身於濕婆海域間,那麼薄歡實際上已然排了第一位了。

此時且晨唏噓不已,歎道:“我那些的兄弟都有些師妹日日圍著、纏著,獨我怎的這般黴運,日日被二師姊管著,小爺如何不該以淚洗麵一番?”

然而聽完後,雲笙又誠懇地闡述她所見。在她心中,薄歡師姊是個響當當的高尚人物,在青帝沉睡的五百年間,翻手挑一杆鳳鳴槍滌蕩羅刹外世三千顒孽,造福於居於屬人界四海的百姓們,扶助了東海華澤間的天鶴一族,以德報怨,真真是令人扼腕長歎。

說這話時且晨眉毛挑了一挑,隨著跳下床用手戳戳雲笙的頭:“你說的倒是客觀,自那後天鶴一族倒是對二師姊感恩戴德,隔三差五地便來噓寒問暖,不厭其煩。後來十一師弟嫌他們擾了我們的清修,便笑著打著一杆掃帚把人都趕跑了,還牢固地壓了一個仙障在那,喏,所以得自己使個幻術變個季節出來,一閣一季啊。”

雲笙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她懂了兩點,一是這州季為何如此不定。二是她看出來這且晨不過半盞茶時間便精神矍鑠、身體硬朗的,又跑又跳。

“你不是說廢了,怎的現在又跑又跳的?”

且晨眼角抽搐一番,幹笑道:“我。。。。。。嗬嗬,活動筋骨有利於康複嘛。”

於是她大發慈悲地摸了摸他的頭後,又果斷把他摔床上,讓他好好“活動”了一下筋骨。

想不通,青帝怎收了這小子,要靈根不勤奮,要慧根全用去調戲女仙去了,猜不透。

但雲笙後來又思著,當年青帝攜容則、薄歡行赴昆侖之會,這衣衫皆近於黑,還都閑庭信步地走過來,這感覺不亞於當你看到一群綠林微笑著告訴你:要錢還是要命?未免森森,壯哉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