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2 / 3)

天賜急忙說道:“那主爺就饒你們不死!但桂芸得離開司城,去白鶴灣落腳!”

這個多事的梯瑪!田舜年心生懊惱,但見有了台階可下,就說:“就依端公的吧。不過,桂芸果真不是麻風的話,我就饒了她。她真要是個麻風,我也隻好活埋了她!”

幺木匠磕頭謝過,這就站了起來,說:“請主爺賜題!”

田舜年一臉嚴肅,緊走了幾步後,說道:“那好,你就講個四言八句,從一講到十吧。”

幺木匠想了想,額頭的汗珠都急出來了。這時候,土司的二小姐若鳳“撲哧”一聲笑了。幺木匠這就說道:“一位二姐本是嬌,三分金蓮四分腰,買得五盒六七粉,八九打扮十分標。”

田舜年見沒有攔住幺木匠,又說:“你再從十講到一,就算你過了第一關。”

幺木匠想了想,又說道:“十九月亮八分圓,七位秀才六位閑,五更四點雞三唱,二姐和我一鋪眠。”

土司的二小姐就羞紅了臉。天賜立馬應和道:“說得好!說得好!”

人群一陣騷動,因為大家都沒想到,幺木匠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呢。

可是,田舜年卻心猶不甘,又說:“看來,講四言八句是你幺木匠的拿手好戲,本王還想出個寶踏聯,要是你幺木匠也對上了,本王就立馬放人,絕不食言!”

天賜見土司在故意刁難幺木匠,就指責道:“主爺,你怎麼能出爾反爾呢?你說過的話,可是金口玉言啊!”

田舜年便垮了臉說,“我早就說過,這隻是第一關。要是過了第二關,我保證放人,絕不食言!”

幺木匠說:“就聽主爺的,主爺請賜題吧。”心裏卻委實沒有一點底兒。心想,也隻好聽天由命了。

梯瑪一聽,也為幺木匠捏了一把老汗。

這時,田舜年沉思了一陣,說道:“今天就以‘風雨’二字為題吧。”於是走了三步,這就念了一句:“花雨!”

花雨?幺木匠見到水麵上飄著一瓣瓣花蕊,就像帶雨的花淚,卻一時回答不上了,於是緊走了幾步,想掩飾自己的窘迫。這時,王三麻子見他對答不上,就跺著腳大號起來。幺木匠想起王三麻子是個酒鬼,一喝酒就發酒瘋,頓時腦子一亮,就有了對子:“酒風!”

田舜年說:“飛花雨!”

幺木匠說:“發酒瘋(風)!”

田舜年說:“點點飛花雨!”

幺木匠說:“回回發酒瘋!”

田舜年說:“簷前點點飛花雨!”

幺木匠說:“席上回回發酒瘋!”

土司見幺木匠對答如流,正中自己下懷,於是手一揮,大喝一聲:“放人!”

頓時,土民掌聲雷鳴,一片歡呼,桂芸卻哭開了。

桂芸得救了,可是土司卻把幺木匠帶走了。土司要幺木匠給他去修宮殿,去修廟宇,這一去就是一年半載。轉眼之間,桂芸就在白鶴灣口前的幾棵古樹下的茅屋裏,孤零零地守了兩個年頭。這時節,白鶴又飛回來了。

這天,桂芸坐在門口,希望看見往白鶴灣去的親人,可是插青的人都繞道而去了,直到黃昏降臨的時候,桂芸看見一個人徑直走了過來。那人老遠老遠就喊:“桂芸!桂芸!”

桂芸一看,見是自己渴望已久的幺木匠,卻低著頭哭著跑進屋去了。幺木匠立馬趕過來敲她的門,可是無論怎麼敲,桂芸就是不開,隻聽得她的哭聲淒淒惶惶地從笆遮裏傳來。“你是怎麼了?桂芸,我是幺木匠啊!”幺木匠不斷地喊著,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桂芸說:“你走吧,我的樣子不能看了!你走吧!你走吧!”

幺木匠明白了,說:“我再也不想走了,要死我們一起死!”

“你還是不要見我的好!你還是走吧,啊?”桂芸哭得越發傷心了。

“你放心,反正過不了多久,土司就會殺了我的,我也活不長了。”幺木匠平靜地說著,“因為我使了雀寶,今後,那些大大小小的宮殿和廟宇夜夜都要鬧鬼的,你想土司能放過我嗎?”

桂芸這才開了門,說:“你看上一眼就走吧!你看了也好死心了!”

幺木匠的目光便一下凝住了,因為,他不敢相信這一兩年不見,桂芸不僅眉毛脫了,頭發也開始脫了,手和腳都開始爛了。桂芸說:“叫你不要看你偏要看,這下好了吧?你死心了吧?”於是大哭起來。

桂芸得的真是麻風病,這時候就快要破皮了。她見幺木匠愣了好一陣子,久久地沒有出聲,又說:“都是你,要不是你救我,我死了,也就不是這樣一副模樣了!我等你,是想再見上你一麵,就去死的啊,你到底還是來了!”

幺木匠這就抱住桂芸,說:“我一定得想辦法給你治好!我發誓!”

桂芸搖頭,淚水就簌簌地浸濕了他的衣裳:“隻怕再也治不好了!”

“能治好!”幺木匠說,“我這就不走了!”

桂芸說:“我會害死你的,你還是走吧!”

可是,幺木匠卻沒有再聽桂芸的,他再也不肯走了,就住下來了,就跟桂芸睡在一起了。於是,他們瘋狂地做愛,瘋狂地發泄,把整個身心都用上去了。這時候,桂芸感到好生快活呀,因為她又有了做女人的快樂了。

可是,幺木匠的行蹤最終還是被二木匠發現了。這天,向日芳、二木匠和田京兒就帶人把桂芸的茅屋圍了,要幺木匠趕快出來。幺木匠穿好衣褲,毅然地走了出來。他們就將幺木匠綁在了白鶴灣口前那棵四合圍的紅豆樹上。土司馬上趕了過來,梯瑪也馬上趕了過來,很多土民也跟著趕了過來。一時間,白鶴灣口前又密密麻麻地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田舜年冷笑一聲,便對幺木匠說:“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講?你是回去繼續做我的奴隸呢,還是要跟這個麻風鬼在一起?你自己選擇吧!”

“我不再是你的奴隸了!”幺木匠冷笑了兩聲。

“那就是說,你是想跟麻風鬼在一起了?”田舜年又冷笑了笑,“可話又說回來,通奸是要受宮刑的,你也願意?你今後還能是個男人嗎?”

“我、我願意!”幺木匠堅定地說。

你願意?田舜年就不再多話了,就叫行刑手動刑。

行刑手應諾一聲,走上前來,便拿出一把撬豬刀樣的刑具,在幺木匠的眼前晃了晃,說:“老子好久沒過上癮了,今天得開開葷了!”於是連呸兩聲,一爪就將幺木匠的褲子扒了下來,然後往幺木匠的襠裏澆了一瓢冷水,又說道:“要是痛了,你就大喊兩聲,喊喊就不痛了!曉得嗎?”

幺木匠凜然大笑:“哼,老子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痛嗎?”

“那老子就不客氣了!”行刑手於是刀鋒一閃,幺木匠頓時痛得大號起來,就像踩中套子的野狼嚎叫一般。於是,行刑手往他的襠裏淋了一瓢冷水,這就跟在土司的白龍馬後麵,一搖一擺地去了。

這時候,桂芸便驚叫著趕出來,給幺木匠鬆綁,一邊鬆綁一邊哭道:“你這又是何苦呀?你這又是何苦呀!”

幺木匠咬著牙關,卻說:“人活著,不就為了爭一口餓氣嗎?”

桂芸說:“可是,你爭這口餓氣,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