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二十、巴金與蕭珊——他“生命的一部分”(代結束語)(2 / 2)

巴金比蕭珊大13歲,對蕭珊如父如兄,極盡嗬護。巴金說: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不到20歲,對她的成長我應當負很大的責任。”他愛蕭珊,但更關心她的成長,尊重她的選擇。據朋友說,有一次蕭珊興衝衝來找巴金,不一會兒從樓上下來,淚流滿麵。朋友關心地問蕭珊:“李先生欺負你啦?我去找他算賬。”蕭珊不好意思地說:“我爸爸要我嫁給一個有錢人,我來請他決定,他卻說,這件事由你自己考慮。”這時巴金跟過來,剛才的話他全聽到了,解釋說:“我是說,她還小,一旦考慮不成熟,會悔恨終身的。如果她長大有主見了,成熟了,還願意要我這個老頭子,那我就和她生活在一起。”顯然,這裏含著更深的愛。蕭珊自然更加感動。

從蕭珊的成長考慮,巴金一直關心她的學業。1939年夏天,蕭珊考入昆明西南聯合大學外文係讀書。送走蕭珊,巴金獨自留在上海創作《激流三部曲》的第三部長篇《秋》,待《秋》寫完、付梓,已是1940年7月,巴金便匆匆離開上海,經河內轉昆明去看蕭珊。以後的日子他們仍是時聚時散,“分散了又重見,相見後又分別”,因為蕭珊還在讀書,而巴金則為了創作和文化出版事業不能不四處奔走;但他們的心是係在一起的,而且越來越緊密,不可分離了。我們仔細看看巴金當時行蹤的“路線圖”就可以知道,在那個時期,他的行動路線始終是圍繞著蕭珊在兜圈子呢!

幸福的時刻終於來到了。蕭珊在西南聯大畢業後,1944年5月,他們在貴陽郊外的“花溪小憩”旅行結婚。那年巴金40歲,蕭珊27歲,都是“大齡”了。從1936年他們開始相識、相愛,到這時已經過了整整8年,歲月的磨洗和凝煉使他們的愛情更純淨、更透明。結婚那天,他們沒有舉行任何儀式,沒有辦一桌酒席,隻他們兩人“在暗淡的燈光下從容地夾菜、碰杯”,悄聲地談著過去和未來。靜靜的群山和急急的流水為他們的愛情作證。

結婚以後他們先後到了重慶,在重慶“民國路文化生活出版社門市部樓梯下七八平方米的小屋裏”住下來,從此再也沒有分離。

新中國成立後,巴金和蕭珊的家庭生活平靜而幸福。巴金主要還是寫作,也有一些相關的文化活動;而蕭珊,除了教養子女,主要是做巴金的助手,幫他處理信件、資料以及接待朋友和來訪者等等。對蕭珊來說這並不是犧牲,因為巴金的事業也就是她自己的事業。此外她也搞些翻譯,她所譯的普希金、屠格涅夫和高爾基的小說文筆流暢,細膩優雅,頗具獨特風格。巴金說:

“她比我有才華,卻缺乏刻苦鑽研的精神。”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就其才力而言,她翻譯的作品不多,成就不算很大,但這似乎並不重要;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的是:作為巴金的“生命的一部分”,她生活得充實而幸福。

而對巴金來說,蕭珊則不單是一般人家所謂的妻子和孩子的母親,而且有著遠非尋常可比的特殊的意義:

她是他的讀者,他的朋友,他的創作的忠誠的守護者;她是他的知音,他的靈感,他的事業的最可信賴的合作者;她是他的青春,他的幸福,他的愛,他的心靈的熾烈的火光。

總之,她和他一切都是相通的。如巴金所說,她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最重要、最珍貴的一部分!

在人生旅途中,巴金與蕭珊共同度過了漫長的歡樂和艱難的歲月。最後在“文革”期間,當巴金遭受嚴酷迫害和精神摧殘的時候,她是他的安慰,他的勇氣,他的唯一的生活的支柱;同時她也是這種種迫害的見證人,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和犧牲者。因為有蕭珊,巴金不僅在青年時期生活得更幸福,多了幾分浪漫和傳奇,而且在後來有蕭珊陪伴的所有日子裏,都生活得更充實,更堅強,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