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人性的六張麵孔(2)(2 / 3)

黃仁宇先生說曹操“不見得比他同時人物如劉備、孫權更譎詐”。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蕩蕩。亂世原本就沒有純正的君子,曹操活得真實,已屬難得,重要的是,他也很坦蕩。這樣一個人,難道不是一個好人嗎?

竹林七賢:放蕩不羈不是他們的宗旨

當時所謂的‘竹林七賢’表彰著一時的風尚。

——黃仁宇

“竹林七賢”的領袖人物阮籍曾經登廣武山,憑吊楚漢之爭的古戰場,風起雲動間,這位老兄哀歎一聲:“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時無英雄,才使才華之士淚滿襟,才有黑雲壓境,不得展淩雲之誌,也正是因為“豎子”當道,阮籍隻能“口不臧否人物”,做窮途之哭。那一日,他照常率性而出,任憑車駕自行,當前方已無路可去,車馬停歇,阮步兵號啕大哭。他所哭為何?他這般任性而為,又是為何?難道是青春不羈,浪子逍遙?

“青白眼”之說是否也出於這種類似“玩世不恭”的心態?見到禮俗之人,就白眼以對,還說什麼“禮這個東西難道是給我設的嗎?”,見到好朋友,就青眼以待,手舞足蹈,高興的就像是個頑童。這樣與世俗不和,與現實作對,為常人所不解的“怪事”在“竹林七賢”身上時有發生。難道他們是在遊戲人生?

“竹林七賢”所處乃曹魏當政之時,都說虎父無犬子,遺憾的是,中國有句古話提醒我們,富不過三代,強不去十載。到了曹操之玄孫曹髦坐上名義上的頭把交椅後,天下大勢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了。

新人出場,總要有新氣象,否則看客有可能會產生“審美疲勞”。如果說曹魏是以“實用主義”立國,那麼司馬氏為了爭取人心,給自己“篡位”做好形象工程,很自然地就扯起來“名教”這麵虎皮大旗。

所謂“名教”,簡而言之,就是強化禮教名分,君臣有別,夫妻有別,長幼有別,三綱五常以控人心。不像曹操選人,不問禮義廉恥,隻要懷著才能而來,一概錄取,但司馬氏為了顯示自家的不同,將仁孝禮儀上綱上線。做到的,就是司馬氏的同黨,做不到的,就是無君無父,格殺勿論。

以“竹林七賢”聰慧的腦瓜,當然不會不清楚司馬氏的險惡用心。唯其險惡,才不能與之為伍,為萬千士人所笑,唯其聰慧,才“越名教而任自然”,打破條條框框,去追求內心的超脫,活出一個真正的自我,於是這就有了本文開篇所敘的那些“故事”。黃仁宇先生將其視作“文士乃尋覓另外的途徑”的一種努力。

對於竹林七賢的“任性”姿態,黃先生是持肯定的態度。他這樣說道:“當時所謂的‘竹林七賢’表彰著一時的風尚。”,“他們所反對的乃是當時的儀飾和做作,而希望在道家的純真和渾然一體的觀念裏得到解放。”

照如今人們的眼光看,“竹林七賢”的所作所為都有點“行為藝術”的味道。

司馬昭心腹鍾會,並不是一般的紈絝公子,還是有些真本事。嵇康所不屑的並不是他的才學,而是他的為人,更是鍾會的後台老板司馬昭。站在21世紀的窗台,已經很難對鍾會的內心窺視一二,究竟是司馬昭讓鍾會去抓嵇康的把柄,還是鍾會嫉妒嵇康的才華,而尋釁滋事,抑或兩者皆有,實難定論,但臭蟲和蛆總是一夥,這斷不會錯。於是,就有了以下的故事。

鍾會寫了本叫《四本論》的書,揣在懷裏想要見嵇康一麵,作為肚子裏有點貨色的文學小青年,鍾會希望嵇康這位文壇座主能幫自己寫個序,或是幫忙給相關媒體推薦推薦,以圖有個好的銷量,自己也能為更多人所知。這樣的心情,想必嵇康是理解的,但越是理解,越不齒於其人、其主。與司馬氏決裂的嵇康,當然不會給其門下走狗貼金刷粉,嵇康冷冷地拿過鍾會的書,丟進爐火中,付之一炬,絕無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