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相對於帝王將相的集體遊宴下產生的小賦而言,唐前還有相當數量的文人個體創製的小賦。這類小賦的特征與大賦一樣,主要是托物言誌,而且多是道德觀照下的產物,其與大賦的區別,主要是在體製上。兩漢之交的桓譚《仙賦序》雲:
餘少時為中郎,從孝成帝出祠甘泉河東,見郊。先置化陰集靈宮,宮在華山下,武帝所造,欲以懷集仙者王喬、赤鬆子,故名殿為“存仙”。端門南向山,署曰“望仙門”。餘居此焉,竊有樂高妙之誌,即書壁為小賦,以頌美。
桓譚寫《仙賦》而雲“即書壁為小賦,以頌美”,可見,主要是就體製上而言的。而這種小賦創作源於荀卿賦,在兩漢魏晉南北朝均有繼作,成為賦體創作中重要的一類。《文心雕龍·詮賦》論及漢賦時,對兩漢賦體也作了大賦與小賦的歸類與總結:
夫京殿苑獵,述行序誌,並體國經野,義尚光大。既履端於倡序,亦歸餘於總亂。序以建言,首引情本,亂以理篇,寫送文勢。按《那》之卒章,閔馬稱亂,故知殷人輯頌,楚人理賦,斯並鴻裁之寰域,雅文之樞轄也。至於草區禽族,庶品雜類,則觸興致情,因變取會,擬諸形容,則言務纖密;象其物宜,則理貴側附;斯又小製之區畛,奇巧之機要也。
範文瀾先生注“小製之區畛,奇巧之機要”曰:“《漢書·藝文誌》有《雜禽獸六畜昆蟲賦》清代王芑孫《讀賦卮言》亦雲:“賦者,用居光大,亦不可以小言。聊以小言,猶雲短製,在漢則劉安、枚乘、鄒陽、嚴忌、桓譚、趙壹、孔臧、路喬如、黃香、蔡邕、李尤、杜篤、公孫詭、閔鴻、侯瑾之徒,碎金屑玉,憖遺選外。”從《漢誌》及《西京雜記》所載小賦看來,其數量還相當可觀。兩漢確實存在著如劉勰所雲的“小製之區畛”的小賦創作,並在魏晉南北朝一直延續。
在賦學研究領域,相對於散體大賦的小賦,往往是指兩漢魏晉南北朝的“抒情小賦”,而大多的“抒情小賦”,又主要是指騷體而言,如賈誼《鳥賦》等。但是就唐前小賦創作與文體意識而言,作為相對於大賦而存在的小賦,是從賦體範圍來說的,其概念與內涵都不同於騷體,即一般意義上的“抒情小賦”。從小賦的發展演變曆程來看,雖然小賦的創作與評論在兩漢為盛,但是若溯其源,其體應始於荀子,發展興盛於漢晉,演變於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