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被主管抓到把柄後(2 / 3)

我想陳詠梅如果沒跟趙響講過我的壞話,那他就算是要懲罰我,至少也不會采取比較極端的方式,像一紙通告貼出來搞得車間人盡皆知這種應該也不會了。

心裏稍稍輕鬆了些,我就去四樓的主管辦公室找趙響去了。

當我在辦公室一排一排的格子間裏找到趙響的時候,他正對著電腦看當天的生產報表。看到我來了竟然對我笑了笑,從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對我說:“來了,你坐這裏吧。”

我有幾分慌亂:他也沒必要對一個等待宣判的囚犯那麼客氣吧。想到宣判,我定了定神,也就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趙響說:“今天你們產線的報表出來了,良率不太理想,隻有96.5%,平時都是97.5%以上的良率,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很奇怪他為什麼不問陳詠梅,好在這個良率報表裏所有的數據都是我每天提供給陳詠梅的,自然有底,就說:“我們產線今天製程前三項不良項目是劃傷、折痕和碰傷,跟前幾天的比率都差不多,隻是來料不良增多了,線路板裏的雜質平時都是很少的,今天就看到十多個,導致我們的總良率下降了,其實本製程的良率還是跟前幾天差不多的。”

趙響點點頭:“你怎麼那麼清楚啊?”

我看著他說:“這個數據是我每天看產品做出來的啊,我自己的本職工作,當然清楚了。”

趙響笑了笑說:“這倒也是。”

平時看到趙響都是皺著眉頭非常嚴肅的,今天他竟然笑了兩次,這也太反常了吧。我心下沒有放鬆警惕,看他會怎麼跟我說。接下來,他就問了問我家裏有什麼人呐,今年多大了呀,平時有什麼愛好呀之類的。看到趙響隻字不提那張紙條的事,我有些沉不住氣了,心想著我還是主動跟他講吧:“主管,我,我今天違紀了。”

“怎麼違紀了,給稽核組的人登記了嗎?”

我心裏想,你這給我裝什麼糊塗啊,但還是隻能跟他說:“你不是把我的紙條收走了嗎?”

趙響說:“哦,你是說那紙條的事啊。”他從椅背上掛著的工衣口袋裏拿出來,“給你吧。”

我有些遲疑地接了過來:“你找我來不是為了紙條的事嗎?”

“不是啊,我隻是想找你談談,了解了解。”

我不清楚他到底是要了解我們今天的生產狀況呢,還是要了解我這個人。但總算放下心來,我說:“我以為今天你抓到我工作時間看與工作無關的東西,要找我的麻煩呢。”

“工作時間是不能做與工作無關的事,不過我去產線那會兒不正好在待料嘛,看一看其他東西也不算什麼事。”

我說:“謝謝主管。”

“你是在自考大專吧,我在這個廠快兩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產線的女孩子這麼上進呢。”

“不是,我自考本科。”我平淡地說。

“本科?那得有大專畢業證才能報考的,這麼說你已經大專畢業了?”趙響的聲音裏,有著掩飾不住的驚訝。

“我,我原本就是大專院校出來的。”

“你本來就是大專生啊?怎麼到我們產線上來做工人了?”

“畢業四個月還沒找到工作,沒辦法啊。”這原本是我的一個傷口,但是再觸碰到時已經沒有鑽心的疼痛了。

“原來這樣啊。現在的大學生是很難找到工作,幸好早兩年我畢業的時候就業形勢好點,出來就在這裏做了生產主管,不然肯定跟你一樣呢。”趙響自嘲地說。

“本科生比大專生還是要強很多的,工作也好找一點,所以我才準備自考本科啊。”

“也是,不過以後你要在車間看自考資料的話,最好用無塵紙抄下來,普通的紙帶進去給別人抓到了也是一個麻煩。”

“知道了。主管還有什麼事嗎?”

趙響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還有一件事。”

“那你說吧。”

“以後你見到我不要‘主管’‘主管’地叫,我聽著覺得很別扭,可以嗎?”

“那我應該叫你什麼?”

“你就直接叫我趙響吧。”

“那多沒禮貌啊,這樣不好吧。要不我叫你‘趙生’吧。”

“也不好。這樣吧,我比你大很多,你就叫我老趙得了。”

“好吧,老趙,除了這件事,還有其他事嗎?”

趙響說:“沒有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站起來把椅子歸了位,對趙響笑笑便出來了。

從辦公室一出來,在樓道裏我就忍不住歡呼著轉了一個圈,我想歡笑,我想舞蹈。趙響不但沒有處罰我,還讓我叫他“老趙”。“老趙”,我心裏叫了一聲,微笑著發出幸福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