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遭到槍擊一事,警察的說法也很有趣:“犯人的狙擊對象應該是羽生家裏的人,隻是誤傷到這位美籍教師而已,接下來應該對羽生家做出更確實的保護。”
不過這樣黑白顛倒的判斷對我們倒是很有利就是了。
期間羽生雪子一直盯著我,我假裝沒看見,不理她。
等一係列煩人的問話結束後,我離開羽生家獨自去了羽生學園。
我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進小野事務長的辦公室。
和預料中的一樣,早已回來的小野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後麵喝著咖啡,茶幾上擺著一杯剛剛泡好的紅茶,看來他知道有客人要來。
“你找我有什麼事呢,出木杉君?”他放下咖啡杯衝我微笑。
我把雙手插進衣兜,也笑:“化裝舞會該結束了吧,雷斯林先生?”
他向我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大吉嶺紅茶,應該合你的口味。”
“別廢話了,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其實自打前幾天我遇到深澤起就開始懷疑他的直屬上司雷斯林是不是也來了青森,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就是羽生學園的事務長,而我這次和傑比來青森並沒有易容,也就是說,雷斯林從一開始就在耍我。
那麼他是從什麼時候成為小野慎的?還是說小野慎隻是他除柏林警察局局長外的另一個身份?
“我可沒有那麼能幹,小野慎是確有其人,”他解釋道,“澹先生給了他一大筆錢,條件是叫他拋棄現在的身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羽生家的麵前,估計現在他正帶著妻兒快樂地生活在山形縣的老家吧。”
“還有呢?”我繼續問,“為什麼澹先生也會來青森?”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禦景君,你不是很聰明麼?還是說直到現在你都沒搞清楚你那個NSA的駭客朋友拚命想追回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麼?”
我沉默下來,其實我心裏早就有個答案,但我始終不想說出來或者找人求證,甚至我還在一直尋找能夠證明這個答案是錯誤的證據。
“放在羽生雪子房間裏的那張照片你應該已經看過了吧?”他又問。
我點了點頭。
“羽生雪子直到現在還不知道照片上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她一直在搞程序開發也隻是因為他當初離開青森時的一句無心的話‘我絕對不會放棄研究STH的,如果你也走在這條路上的話,我們應該會再見麵’。後來她為了獲得龐大的資金補給而嫁給了羽生真司,算起來已經有十多年了。”
“……她到現在還在青森等著他回來麼?”
“似乎是吧,”雷斯林用湯匙輕輕攪著咖啡,語氣並沒有帶著怎樣明顯的感情色彩,“幾年前就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有人出現幫助了她,給她提供必要的資料,使她能夠繼續研究下去……”
“那個人是誰?”
“還能有誰,自然是我們的老朋友諾羅德。”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得不得了。”我說,“而這明明應該是個很悲傷的故事,但是聽起來卻很難讓人感動。”
“我也有同感,”雷斯林笑,“那麼,你那個罪魁禍首的父親有可能還記得這件事麼?”
羽生雪子放在房間裏的是一張十多年前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有著和我極其相似的輪廓,隻是沒有帶手套,眼睛也不是墨綠色的,還戴著眼鏡。
這應該是十五年前他帶著我母親與我一同回青森時照的,那麼,他到底是否清楚羽生雪子對自己的感情?如果清楚,他是不是做了相對的回應?
其實那句話無關約定,亦非承諾,甚至我覺得那不過是禦景尋介為了安慰她而隨口說的場麵話,抑或隻是單純地表達自己的決心而已,如果他現在還活著也一定不會記得十五年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但就是這樣一句話,卻叫一個人信以為真地等了他十五年。或者更久。
等一個永遠也回不來的人。
對於這種感情我並不覺得難以理解,隻是覺得缺乏必要的真實感。
於是我轉移掉話題:“但是不能否認,雷斯林,是你一直在背後搗鬼。”
“不要說得那麼難聽,”他坐在辦公桌後麵慢悠悠地解釋道,“其實我一直都在很熱心地幫你鋪路,隻是你一點也不領情罷了,再說如果要怪隻能怪你那個太過於出名的老爸,即使你不說自己姓‘禦景’,羽生夫人也早對你產生懷疑了,更何況你偏要滿足自我感傷地住在禦景尋介的遺屋裏,這麼簡單的真相,簡直連調查都可以全數省略。”
“對,再加上你看似不經意地指點她一下,真相就變得很呼之欲出了。”
“雖然我們一向對NSA有著很強的戒備,但是我實在沒有想到你那個朋友會如此能幹,竟然能夠憑借一己之力研究出這些STH的相關資料,我真是好奇他是以什麼方式做到的,該不會是你幫助他的吧?”
“應該是偶然,或者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偷偷研究的東西就是STH。”
雷斯林歪了歪頭:“禦景君,你在袒護他。”
“我隻是在簡單地闡述無數可能性中的一種罷了。”
他聳聳肩膀,繼續說:“當時是諾羅德首先發現他在研究STH的,於是派羽生雪子前去探他的口風,後來發現實在不能收買他,才盜走了磁盤。並且諾羅德向NSA施壓,使你的朋友不能獲取任何幫助,並且限製他的行動。”
“那麼為什麼那張磁盤一直藏在羽生雪子的臥室裏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