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說話,除了腳步聲,呼吸聲,就是心跳聲。
慕容估摸著走了小半時辰,可似乎毫無進展。
不過這倒讓他燃起更濃厚的興趣,沒有到不了的終點,這隻是一場內心的考驗。而這個,他很在行。
慕容心情爽快,又去看後玨,他也一臉散朗,毫無焦躁之意。心中又是一喜。
故意著沒引起二烏的注意,慕容用手小心地抱住了後玨的整條胳膊,半邊人也借勢靠了過去。
後玨一看到慕容臉上鬼精鬼精的笑,也不自覺地揚了嘴角。要是慕容願意,就是讓他背著走,他也毫不介意。
依然無聲,可有對方在身邊,就算不說話,時光也流淌著美好。
終於,二烏停下了,他們再次鄭重其事的行禮,口中還念著無比古老的語言,然後,竟出現了一扇大門。
暗烏說:“二位請隨我來,族長就在裏麵。”
終於要見到這位族長了嗎?這樣極高文明的領袖?篤信上天的意誌,將規則視作一切的大山的生父?
和慕容的想象很不一樣,這個人,沒長著三頭六臂,也不是金剛怒目。
他忍不住懷疑,眼前這位手握權杖,白發蒼蒼的老者,果真就是做出那樣殘酷決定的裁決者?
“遠道而來的朋友,歡迎你。”族長望廬一抬手,上身微鞠,這是他們的迎客禮,稱為納迎。
慕容與後玨以本國禮儀回敬,自稱晟國使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錯覺,慕容總覺得族長看自己的眼神另有深意。對著一個陌生人,眼中那般慈愛是什麼情況?
望廬聲如洪鍾:“二位使者對川兒的照顧與幫助,老夫在此先謝過了。”
雖然年老,但終究身負一族之威,不可小覷。再看他的目光,好像又什麼都沒有,莫不是自己還沒緩過神來,真出了幻覺?
後玨從容起身,麵對著老者:“我二人此行,還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半個月前,晟國險起戰火。而引起此一混亂的根源,得往上再追溯三十年。其中不乏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秘。懇請族長理解,現在真相未明,我等還不能和盤托出。”
族長的回答倒極通情達理:“無妨,天機不可泄露,烏桓人不從逾越。”
得了保證,後玨繼續道:“二十多年前,晟國中突然出現了一支外來的教派,名為火羅。火羅教曾在晟國帶來一場滅頂之災。而最近更有死灰複燃之勢。經過多年調查,追根溯源,才鬥膽冒犯,還望族長可以行個方便。”
後玨說得含糊,但望廬聽得明白,這外鄉客是認為這支邪教是從烏桓出來的。
再提到二十多年前,望廬的心裏浮現出諸多往事,隻是不好的事情居多。
但最大的那件愧事,已經得到解決。他並不介意這兩位晟國人的來訪。
於是,望廬從容地答應:“當然可以,二位需要任何幫助,皆可提出。”
後玨是意外的,這樣含糊的說辭,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可這位族長,非但沒有半分懷疑,反而答應得相當痛快。天底下,會有這樣的好事?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老者緩緩道。
從來沒覺得,條件這個詞,會這樣生動又可愛。
“您請講。”
老者卻神秘一笑:“時候未到,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