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玨所說的皇族會議,又名為八大臣會議,是最高級別的皇族會議。但如其名,參會者並不都是皇族。
名為八大臣,其實指向八大家族。八大家族上文提過,蒙初代後主恩澤,享世代尊榮。八大臣會議中,八大家族是必不可少的成員,除此以外,還有十六侯與在京的六王。
八大臣會議可決斷一切軍國大事,不過祖製規定,可召開此會議者,隻有當代後主。
君主製定規則,希望能使自己規範德行,傳承祖宗基業。可絕非為自己縛住手腳,成為掣肘。
後頊辦事牢靠效率極高,雖然極其倉促,但次日的會議總算如期展開。
“臨淵堂”取“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之意。建於初代後主時期,與八大臣會議一起應運而生。
進入臨淵堂中,需懷敬畏之心。堂中議事,眾人依禮製排列開,皇族居東立,大臣居西立,後玨南麵坐。
君臣禮過,鼓三通,議事開始。
後琛依行輩,站在了後玘前列。他知道今日後玘一定會向大哥發難,不能讓他真地傷害到大哥,不然神佛難救,晟國也會遭殃。
後玘沒那麼心急,他安排了一場大戲,他要親眼看著,不可一世的九代後主,在他的麵前跪地求饒!
八大家族中朱家先開了口:“吾主,近日國中謠言四起,民心惶惶。臣昨日還在城中抓了個蠱惑人心的術士。瘋言瘋語,卻道著百姓耳中聽聞的故事。”
朱家是八大家族中,第一個站到後玘身邊的。後琛當然明白,他抓這個術士的意圖。有些話他們想說,卻又不敢說,便聰明地找了個替死鬼。
總得有人起頭,後玨允許他繼續。
朱氏立即向下屬示意:“帶上來。”
接著,在眾人麵前,一個身長不過五尺,全身髒汙,勉強能看出人樣的人被拖了上來。
“嗚——嗚——”喉嚨被堵住,齒間的縫隙不死心地泄露出他的掙紮不甘。
他的模樣,會讓人想到傳說中的惡魔。惡魔的雙腿已經被折斷,半個人的他,除了言語,攻擊不了任何人。
“讓他說話。”後玨下令。
“啊——哈哈哈——報應——都是報應!”
全場難得有誰沒被嚇到,這怎麼能是從人的胸腔內發出的聲音。陰森恐怖,仿佛末日降臨。
後玨盯著眼前這個人,再與他將後玘那張貴所的臉放在一起,為了扳倒他,後玘真狠得下心!
後玨心中不忍,開口一派君子之風:“這位大師,如何稱呼?”
晟國舊有傳統,對這類身負異術之人,皆以“師”稱。
“我名烏禍,專報國殤。”陰鷙的獨眼,冰冷的語言。滿座臣子無不震悚,竟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後玨卻不以為意,盡顯天子氣度:“如今四海升平,國泰民安,眼前小禍,不日可解,何來國殤?”
“天子家事,亦為國事。父子相殘,兄弟操戈,人之至惡。”獨眼一頓,犀利目光掃過全場,“他們——回來了——”
後頊一聽,哪還站得住:“胡說八道,瘋言瘋語!臣請求直接處決此人,斬斷謠言!”
後玨並不同意:“斬他一人,並不能解決百姓心中的疑惑。隻有真相,才能平息一切。”
“吾主聖明!”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一看,竟是滕家的老祖!
滕家先祖在立國之時,以雙板斧揚威當世,代代傳承。與慕容家合稱為晟國的雙雄。
老祖聲如洪鍾:“關於這謠言,京中說法甚多,老臣心中實在疑惑,今日便鬥膽,請吾主給個解釋。”
後玨尊賢敬老,雖高居主位,態度卻仍謙恭:“滕老請講。”
滕家老祖站得挺直,眉眼流露出痛心的神色:“流言中說到的前朝舊事,乃是二十三年以前廢太子謀反之事,廢太子逼宮不成,最終伏誅,而當時平叛的正是八代後主。如今全國上下,流言四起,說後主包藏叛逆,陽奉陰違。這些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