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那幅畫可以直接用到電視裏……”王導演能不加思索複述人物說的話,他對小說許多細節的熟悉程度,幾乎超過了我這個小說原作者,我驚訝不已且十分高7、0《藍眼睛黑眼睛》問世後,不少單位聯係拍電視劇,都在“臨門一腳”時莫名其妙擦網而過,似乎命運特地把“眼睛”交到王扶林導演的手中。其實此前我跟王導演並不熟悉,僅偶然在兩次研討會上見過他。一次是1993年秋,中央電視台請參加中國古代小說香山國際研討會的六個國家的學者參觀涿州基地,世人矚目的赤壁大戰還沒開拍,輿論界普遍對王扶林選唐國強演諸葛亮不以為然,對三國能否拍好持觀望態度。戴臨風、王扶林、任大惠向參加會議的各國學者彙報時,既帶孔明“舌戰群儒”風度也有“等待審判”的忐忑不安。香山會是多年來最大的中國古代小說國際討論會,黃頭發黑頭發的學者們吃著涿州的葡萄和鮮玉米,認真看“桃園結義”……學者們普遍叫好,“三國”人如釋重負。我向王導演提了個建議:“希望給諸葛亮配音時按他的年齡和身份分清層次:他高臥隆中時,身份是隱士,說話語氣清高飄逸;赤壁大戰是劉備的策士和東吳的客卿,說話語氣雄辨滔滔;安居平五路時是德高望重的宰相,說話應該雍容大度。”
王扶林說:“你把這個意見給我寫來。”
我回到家就把這件事忘了個幹幹淨淨。1995年春節後,84集“三國演義”在中央台播完次日,劇組與學者們在蒲圻舉行研討會,我在從武漢到蒲圻的路旁飯店,巧遇正跟“劉關張三兄弟”一起邊吃邊談的王導演’我說:“祝賀導演獲得了成功”王導演應聲而答:“可是你沒把你說過的、對諸葛亮配音的意見給我寄來。”
我愣了,本以為導演已經不認識我了,他卻把一個偶然遇到的古代文學研究者記住了,隻不過因為她說了幾句關於三國的話。怪不得劉世德教授說,王扶林是位極尊重研究者的導演。我問:“王導,那次香山會,不是有位法國學者說,你們劇裏出現馬蹬子不合曆史事實,電視怎麼還是沒改過來?”王導演說:“我們認真考慮了他的意見,那個時代還沒有馬蹬子,是事實;可咱們的演員用馬蹬子都騎不好馬,不用馬蹬子根本上不去,我們隻好仍然用馬蹬子。再說,羅貫中的小說本來就有不少不屬於那個時代的東西……”在這次會議上,“劉皇叔"對我說:你們學者討論不討論,對“三國”這部戲都沒有什麼用了,因為電視是遺憾的藝術,你發現問題時,它已成既定事實。王扶林卻總是坐在會場最前邊的位子上,一絲不苟地記錄學者們的意見。我在台上發言時,看著他在第一排認真記錄,我想:這導演是個書呆子,辦什麼事都這麼較真兒。在這次會上,我在用雙重眼光看王導演:一是鑽故紙堆的古代小說研究者看向億萬觀眾普及古典名著的藝術家的欽佩眼光;一是寫作者看寫作對象時的好奇眼光。我看到一位珠光寶氣的台灣女士急不可耐地打斷我跟王導演在飯桌上的談話,大驚小怪地歡呼:“你就是王扶林大導演嗎?我可不可以跟您合個影?”我也看到王扶林對這類讚譽從來行若無事,對任誰提到的電視的微小不足卻要認真地記下來……任何一個人取得一點微小進步都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兩部世界名著的總導演當然該有其成功妙訣,我判斷:王扶林是個嚴肅認真、極為敬業的藝術家!
蒲圻會後,我把《藍眼睛黑眼睛》寄給了王導演,請他看看有沒有可能改電視?雖然早就不斷有人來聯係拍電視,但這本書能不能人《紅樓夢》大導演的法眼?他會不會說“這種書,也好意思送來給我看”呢?
“我得聽聽我‘這位夫人’的意見”沒想到王導演不到一周時間就看完了《藍眼睛黑眼睛》。我打電話試探著問:《藍眼睛黑眼睛》能不能改電視?王導演說:“當然可以。好家夥,這小說的人生觀,價值觀,愛情觀,對世界的看法,真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