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2 / 2)

當年中國工程院院士張錦秋女士設計聊齋宮時,我應邀做文學顧問,建議她用《羅刹海市》和《席方平》作主要場景。她采納了這意見,運用國內外最先進的科技手段,逼真而奇妙地活化《聊齋誌異》神鬼狐妖的藝術世界。聊齋宮真像是個夢,一個比夢還要美妙的世界:從波浪式的台階走下去,兩旁海水波動,蚌女起舞,人像在海水中遊走;進入龍宮,龍王嫁女的場麵華麗優美;再進人恐怖陰森的鬼門關,由奈何橋走進閻羅殿,鬼哭風號,群魔亂舞,雷電交加,十八層&獄酷刑活靈活現,惡鬼正在披上美女畫皮,女屍在狂風暴雨中立起有位走遍全世界的老作家感慨地對我說:聊齋宮可以跟迪斯尼樂園相媲美。這實在是很有意思的文學現象:蒲鬆齡除年輕時短期南遊作幕外,一輩子枯守書齋,幾百年後,他的作品卻越來越受到五湖場趙謇名有神諉第四輯履痕處處四海讀者歡迎。如星鬥懸天,光芒四射。蒲鬆齡是怎樣登上藝術高峰的?始終是人們所感興趣的。有一點是被公認的:沒有窮困潦倒,沒有終生鄉居,就沒有《聊齋誌異》!

有人在蒲鬆齡墓前柏樹上寫了首打油詩:失卻青雲路,留仙發牢騷。倘若中狀元,哪有此宇廟?滑稽的詩寫出深刻哲理:沒有生活的蹉跌、困窘,就沒有《聊齋誌異》!

須知,在蒲鬆齡時代,寫小說可不是名利雙收的事。按封建文學觀,詩歌為正統,詞為小道,小說是閑書,不人流。何況,讀書人要以八股文為進身之階。在那年月小說不僅不可以動輒評獎,還免不了受人嘲笑。連蒲鬆齡的摯友張篤慶也勸過他:“聊齋且莫競談空。”

康熙十八年,蒲鬆齡四十歲時,《聊齋誌異》初步成書,他的“自序”擔心人們不理解自己的創作苦衷:“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間乎?”但他鎮而不舍,九死而不悔,繼續寫下去,改下去,直到晚年,還在修訂。人們常說“十年磨一劍”,蒲鬆齡是幾十年磨一劍。《聊齋誌異》耗盡了曠世奇才的畢生精力。康熙五十四年正月二十二日,75歲的老作家“依窗危坐而卒”!

我們不妨引用雨果在巴爾紮克墓前的誄詞:“這不是黑夜,第四輯履痕處處譯效著劣布俥杳乃是光明。這不是終局,乃是開端。這也不是虛無,而是永生。你們聽我說話的一切人,我不是說到真理了嗎?像這一類的墳墓才是‘不朽’的明證!”攝進春光笮柳條第四輯履痕處處青州的國寶題記:有人說到青州是為了三拜:拜“壽”、拜佛、拜清官,我再給加一條:拜易安居士。豐子愷形容楊柳,“好像掛著幾萬串嫩綠的珠子,在溫暖的春風中飄來飄去,飄出許多彎度微微的‘3’線來。”

在我印象中,青州春天最美的景致就是滿城無數串嫩綠的“5”。

滿眼皆綠,滿城皆綠,怪不得大禹治水時就有的古老九州,隻有我的故鄉能叫個“青州”。

有棵柳樹最令我懷念,那是棵雙人才能環抱、枝葉繁茂的柳,長在順河樓邊、斜向河心的柳,幾萬串嫩綠3在清清澄澄、碧碧綠綠河麵上飄蕩的柳。當年我們高中生喜歡坐在大柳樹邊過團日。每個人都以搶先坐到柳樹樹幹上為榮。還常爭論得麵紅耳赤:李清照當年坐沒坐過我們坐的這棵柳?或曰:她肯定沒坐!

那時婦女隻能簾兒底下聽人笑話,豈能上樹爬牆?更多同學卻說:她肯定坐過!

一代才女“終日凝眸”看的“樓前流水”《鳳凰台上憶吹簫》,不正是咱們腳下悄悄流淌著的同一條河?逝者如斯夫,1107年李清照隨丈夫趙明誠回青州,隱居順河樓,一住十幾年。《漱玉詞》裏有多少清詞麗句是在青州寫的?第四輯履痕處處x通春光布柳在是宋詞研究家大展才思的重要話題;劃時代詞學著作《詞論》毫無疑義是在青州寫成。李清照成為女作家且不止女作家永遠難以逾越的藝術高峰。有次在呼倫貝爾草原開筆會,一位詩人故意開玩笑說:馬某人成就已超越了在她故鄉住過多年的易安居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