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以花喻己,“自是花中第一流”,素淡清香、風韻雍容,占盡春光。妻子良好的自我感覺得到丈夫的熱烈呼應,《減字木蘭花》更是畫出一幅新婚夫婦以花傳情的閨房歡情圖:賣花擔上,買得一枝春欲放。淚染輕勻,猶帶彤霞曉露痕。怕郎猜道,奴麵不如花麵好,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趙家才郎遍供春劣笮柳合才女的最大不幸是嫁夫不妥,“鮮花插到牛糞上”,典型例子是謝道韞。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是有名的詩句。所謂“王謝”指東晉王朝兩大支柱:王(導)家和謝(安)家。謝道錫是謝安的侄女。謝安想考考謝門子弟的才情,有一次下雪就故意問:“白雪紛紛何所似?”道韞堂兄謝朗回答:“撒鹽空中差可擬”,謝道溫說:“未若柳絮因風起”。
謝道銀從此被公認為才女,“詠絮才”成為才女通稱。《紅樓夢》第五回對林黛玉的判詞就是“堪憐詠絮才”。
謝安是政治家,為子女擇姻首先考慮“門當戶對”,他將謝道溫許配王凝之。自以為得計,沒想到謝道韞非常不滿。有一次謝道韞回娘家,謝安大惑不解地問,王凝之是“逸少”(王羲之)之子,你有什麼不高興?謝道錫氣乎乎地回答,沒想到我們謝家有那麼多出色人物,居然選王凝之這麼個廢物做女婿,“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謝道韞的斷言後來終於為血的事實證明:王凝之任守城官時,根本不設防,相信五鬥米邪教可退賊兵,導致謝道韞被俘,兩個兒子被殺。李清照比謝道韞幸運得多。她跟趙明誠不僅門當戶對,而且珠聯璧合。趙明誠是位修養很高的金石學家。宋代人將他跟歐陽修並稱x攤碁光有斡喪“歐趙”,就是指宋代兩部最傑出的金石學著作:歐陽修的《集古錄》和趙明誠的《金石錄》。趙明誠的金石之好,從做太學生時就開始了。趙挺之官位雖不低,但並不是貪官。沒有支持趙明誠收集金石的家底。趙明誠每到初一、十五,太學放假,就典當衣服,換得半貫錢,到大相國寺轉悠著找金石碑刻。每次都有收獲,每次買金石碑刻銘文時都想著新婚愛妻,總是一手抱著心愛的碑文,一手捧著給愛妻買的水果,興高采烈地回家,小夫妻一邊欣賞碑文字畫,一邊品嚐蘋果、脆棗或開封特產酸梨,覺得在享受五柳先生不計名利榮辱的葛天氏之樂……有一次,趙明誠看到有人賣一幅牡丹圖,判定是南唐著名畫家徐熙存世不多的作品中的佼佼者,問賣家要多少錢?
“二十萬!”趙明誠跟賣者說:先把畫交給我,我想辦法湊錢。徐熙的牡丹圖在趙明誠家放了兩天,夫妻二人愛不釋手,但即使典當了小夫妻全部值錢東西也湊不出二十萬,隻好掃興地將畫送了回去……李清照的初婚歲月……是張敞畫眉、神仙眷侶的時光;是西窗剪燭、詩酒唱和的時光;是誌趣相投、夫唱婦隨的時光;是梅妒菊羞、富貴優雅的時光……可惜,好景不長!
遇光布柳餘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李清照婚後不久,北宋政局如狂風惡浪、地覆天翻。元祐黨人的保護神向太後去世,政權交到宋徽宗手中。北宋曆史上最荒淫的皇帝任命善謀私利的蔡京為翰林學士,“昏君―奸相”,啟動了宋王朝亡國之旅。平日喝一碗羹要殺幾百隻鶉、一次宴會僅蟹黃點心就費錢一千三百貫的蔡京,過去在政治鬥爭中善於兩麵討好,大權在手就雙向出擊,既打擊保守派也打擊變法派:崇寧元年七月,定司馬光、韓忠彥、蘇軾等120人為“元祐奸黨”,由皇帝禦書為“黨人碑”,立於朝廷端禮門前,已死者一律削官,活著的一概貶竄。再將向太後執政時的變法派分成正邪兩類,排做上中下三等,邪類五百人或降職或斥責……“黨人碑”上,李格非赫然有名。李清照心急如焚,急忙上詩翁舅公爹懇求營救父親。全詩已失傳,據零星記載,詩寫得情真意切,有“何況人間父子情”之句,“識者哀之”,趙挺之卻不為所動。誰能想到?李格非罹難,趙挺之卻難脫幹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