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在聖馬洛灣的三個小時裏,除了最初不幸被偽德國偵察機偷襲得手、稍後遭一艘英國潛艇威脅之外,張海諾和艦隊官兵還算享受了一段較為愉快的航程。在這片相對遠離英國本土海灣,德國空軍的戰鬥機群占據著絕對優勢,而海麵上的風浪也要比外麵平靜許多,同時艦隊還得到了來自聖馬洛港的支援——7艘S級魚雷艇和4艘從法國人手中繳獲的炮艦在德國驅逐艦Z4“理查德.貝因茨”號的帶領下加入護航隊列,從勒阿弗爾啟航並追隨艦隊至此的第5魚雷艇支隊則因為油料即將耗盡而離隊前往聖馬洛港休整。
呼呼的海風沒有捎來英國人的秘密,張海諾卻多少可以揣測到老對手此時的心境。他知道丘吉爾是那種能夠承受住巨大乃至力挽狂瀾的偉大統帥,曆史給予他的評價絕非幸運和偶然,在英國首相這個位置上,他更像是一個永不屈服的鬥士,帶著他的軍隊和人民不斷同命運抗爭。
“雷蒙,你覺得英國人下一次攻擊會在什麼時候?”
早年曾在齊柏林飛艇上擔任艇長職務的舒伯特看起來是那種不畏懼寒冷的人,在這冬末時節冷風呼嘯的大海上,他儼然一身閱兵式的將官,隻是在最外麵套了一件長款海軍呢子風衣,而高高的個子配著白色的短圍巾確實彰顯中年軍官成熟挺拔的氣質。
“今晚!布雷斯特!”舒伯特以一種肯定度頗高的口吻說到,仿佛他此時已經洞悉了英軍聯合司令部的既定策略似的。
張海諾目光平和的看著自己的老友,長年的海上生活在那張原本帥氣的臉龐上留下了陽光與風霜的印跡,一同成長的還有他的知識閱曆與智慧。熟悉海空戰術的人不會不知道,從空中攻擊一支停泊中的艦隊要比其高速航行時更容易取得成效——即便這支艦隊停泊在守備森嚴的港灣之內,塔蘭托之戰就是近在眼前的經典戰例!
對於布雷斯特,張海諾有著太多太多的了解,不僅因為在法國陷落後親臨該港參與新防禦體係的設計工作,以及在不列顛之戰臨近尾聲之時率艦隊破交成功然後入駐法國港口,與之相關的曆史印象也不少——最大的潛艇基地和前進站、“格奈森瑙”號屢遭空襲,而這其中以俾斯麥號戰沉於布雷斯特以西200多海裏處最為深刻。就在萊茵演習發起之前,張海諾還特意飛赴布雷斯特視察,就該港目前海空和地麵警戒防禦情況而言,他已經很難提出更高的要求,唯一的不利之處便是距離英國本土最近處僅有130海裏,甚至處於英國魚雷艇的活動範圍之內。正因如此,位於比斯開灣腹地的聖納澤爾才會成為這次萊茵演習計劃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這是為英國空軍設下的最後一個陷阱,對於英國海軍而言真正的重頭戲則還在後麵!”張海諾的口氣如同在敘述一件必定會發生的事情一樣,盡管這個世界充滿了不確定性。
且不管英國人的計劃究竟怎樣,對於大膽橫穿英吉利海峽的德國艦隊而言,這個夜晚注定是意義重大的。夜幕剛剛降臨,張海諾就帶著非輪值軍官提前在艦上高級餐廳用了一頓營養加量的豐盛晚餐,然後巡視了艦上的雷達室、槍炮指揮室等重要部門,接著便回到艙室洗了一個舒服而提神的熱水澡。再之後,裹上厚厚的軍大衣,讓副官泡上一壺熱咖啡,張海諾帶著打一場持久戰的堅定信心重新回到艦橋。
盡管堅守了差不多一整天時間,艦長霍夫曼卻不怎麼樂意在這種關鍵時候回到自己的艦長室去獨自睡大覺。在與張海諾的簡短交流中,他表示自己將在進餐之後仔細巡視艦上的各個艙室,尤其是在下午遭魚雷攻擊時受到一定影響的輪機艙和C炮塔彈藥傳輸係統——雖然水線裝甲和防雷隔艙合力抵擋住了這枚英國魚雷的攻擊,但劇烈的震蕩還是難免會對艦內艙室和設備造成了一些影響——如果不想對今後的行動產生什麼不利影響的話,除了讓隨艦工程師對這些設備進行相應的檢修和排查之外,人們還必須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特別留意這一點。
駛過潘波勒角之後,德國艦隊再度改變航向,航線依然貼近法國的海岸線。黑沉沉的夜幕下,沒有任何夜視設備的戰鬥機根本無法執行正常的巡邏和戰鬥任務,德國空軍派來的梅塞施密特109E戰機如數返航,“格拉夫.齊柏林”號下午一度從升上飛行甲板的艦載戰鬥機也重新降回機庫,艦隊的空中防禦傘就此收起。這種情形雖然在理論上給英國人留下了空襲的機會,而“俾斯麥”號的艦載雷達也確實幾度發現有英國飛機在周邊海域活動,但雷達技術的限製使得雙方在如此可視狀況下都無法對高速運動中的敵人發動有效攻擊。時間就在就在這樣一種相安無事的微妙氣氛中流逝著,但這注定隻是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