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倪兒隻是淡淡地看了眼蒙元放的族人,對周圍一切繼續漠不關心,她對眼前一大桌子菜隻是隨意地動幾筷子,她對這些家常小菜似乎極其厭惡,卻又不得不吃。
蒙天歌拽著蒙元放回到了族人中,喚來小二,客客氣氣地塞些銀子,要了些飯食,匆忙吃完,然後繼續上馬跑路。
“小放,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跟陌生人說話,怎麼一點都不長記性。”蒙天歌厲聲嗬斥道,坐在他懷裏的蒙元放緊張地縮了縮身子,低下頭都不敢再看自己的父親一眼。
“族長,後方五十裏來了一路大隊人馬,打的寧王旗號,看樣子又是來抓我們的。”
“恩,通知他們就地修整,你帶著婦孺先走,在前一個城鎮備好材料。記住,無論如何蒙氏血脈不能斷。”蒙天歌把懷裏的蒙天放遞給報信那人,深深地看了眼蒙元放一眼,“放兒,答應爹,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這樣的告誡,每次遇上追兵,蒙天歌都會這樣跟蒙元放做一次,因為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每一次麵對追兵的結果到底如何,每一次都當做死別來進行。
蒙元放點了點頭,他相信他父親能一如既往凱旋歸來。報信那人也點了點頭,將蒙元放緊緊抱著,一路跑一路大聲呼喚。
蒙天歌站在平地上,望著夕陽逐漸淡漠,眼眶內逐漸變得血紅,麵色猙獰,全身青筋暴起,骨骼不斷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身形猛然間拔高一截。蒙氏族人見狀,也紛紛變成如此模樣,肅立在那。
“戰車組合,轟陣!”蒙天歌高吼一聲,蒙氏族人紛紛下馬拿出隨身攜帶的物件開始拆分組合。
“轟!轟!”蒙氏族人齊聲應道,上百門連擊弩炮已然拚好,蒙氏族人開始調整角度。
“轟!”一息之後,蒙天歌再次高吼,遠處的敵人已經策馬朝這撲來。
“轟~~~~”下一刻,連擊弩炮齊齊發動,“噗啦噗啦”機簧聲大作,漫天的弩箭和炮石飛去,一片墜馬慘叫聲響起,追兵滿地人仰馬翻,頭破血流,煙塵漫起,後軍湧上,馬蹄無情地踐踏上了前軍的身體。
煙塵散去,擺在蒙天歌等蒙氏族人麵前的,是浩浩蕩蕩望不到頭的大軍襲來,後繼無數的喊殺聲,煙塵又重新漫上,轟隆隆的響聲如炸雷一般回響著。
蒙氏族人麵麵相覷,都暗自揣道,恐怕這次真在劫難逃了,在如此大軍麵前接下來隻不過盡人事聽天命了。想雖這樣想,他們倒也一點都不怵,因為他們從出生不就是這樣一路遊離生死之間麼,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戰車組合,推陣!”蒙天歌決絕吼道。
“推!推!”新一輪的拆分組合又開始了,那些弩炮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九個形似凶狼的巨大鐵殼,每個鐵殼都隻有尾部些許小口可供通風,且這些鐵殼隻能從裏麵打開。鐵殼凸出多如牛毛的尖銳菱刺,毫無疑問這些菱刺可以輕易鑽穿士兵的盔甲,然後深深刺進士兵身體。
鐵殼內,蒙氏族人雄壯的身軀賣力地推動著機關,青筋暴起,血脈噴張,九匹巨大凶狼也跟隨著那些有節奏的動作一齊行進,朝著橫無際涯的大軍猛力撞去推去,它們輕易踐踏那些賤如草屑的人命,那些紮成堆看似堅固的堅固盾陣被鐵殼一撞一推一帶,躲在後麵的兵士不知飛出幾遠,濃烈血腥味開始彌漫,那些僥幸沒死的兵士聞到這股味道也都喉頭一甜沒了知覺。
而離這血腥戰場不遠的地方,風華正茂的郗丞相正羽扇綸巾正侃侃而談,一點不在意士兵死活,旁邊那人衣著華貴,麵容卻是相當浮腫,一看就知道是沉湎酒色。他神色冷淡地看著麵前的流血漂櫓,已然走神,對郗丞相的指點江山不時點點頭表示他在聽,其實心思早飛去他新納第十二房小妾的被窩裏。
“殿下,蒙賊此時已然疲乏,擊潰蒙賊,正此時也。”郗海平淡淡笑道,也不在意他口中的殿下根本不在乎他說的,他羽扇一揮,說不出的自信,“殿下安坐,且讓您看看臣的手段。”
“恩,孤就在此靜侯愛卿佳音。”這位殿下終於醒過神來,忙不迭吩咐下人準備慶功宴。帝位之爭,此時已經到了至關緊要的地步,他的父皇身體已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了,如果他能徹底滅了前朝餘孽蒙氏,無疑可為他爭奪帝位增加許多有利砝碼。
郗海平這人,從他剛進府中,他就看出來有才,王府內的大小事務由他打理都極為恰當,可以讓他不操半點心,可以讓他做個太平天子,尤其還這麼忠心,他可以放心把自己的權柄毫無保留地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