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三國的人,往往以為三國的開端,是一幫饑寒交迫的農民在鬧騰;三國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幫武人在砍殺;三國的結局,是一幫武人砍砍殺殺的結果。其實不然,真正決定三國曆史走向的,是一群特殊的人——書生。
一說到書生,讓人聯想到的是風花雪月、無病呻吟的娘娘腔,或者手無縛雞之力、十年造反不成的可憐蟲。
三國不同,那是一個刀與劍、鐵與血的年代。書生做不成書生,隻好放下書本和毛筆,持槍躍馬,拔劍出鞘,加入世紀大混戰。
正如農民放下鋤頭拿起兵器一樣,書生放下毛筆拿起刀劍,有些力不從心甚至不倫不類。農民習慣使用鋤頭,拿起兵器,卻把自己砍殺。而書生,畢竟讀了書,有的還讀了很多書,所以很快就適應了兵器,少數人還大顯身手,功成名就,比如曹操。也有些書生,雖然讀了書,讀了很多書,卻適應不了兵器,弄得家破人亡,身敗名裂,比如袁紹、袁術。
曹操和袁紹,是三國早期最有名的兩個書生,其中又以曹操為最。誰說三國,都離不開說曹操和袁紹。
其實,曹操和袁紹的前輩皇甫嵩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書生。
現在,我們來看看皇甫嵩。
⒈業餘軍事家
對付農民有一套
學過中學曆史的人都知道,皇甫嵩是鎮壓黃巾起義的頭號劊子手,陰險狡詐,詭計多端。
的確,與張角領導的黃巾起義作戰的,主要是皇甫嵩、朱俊和曹操,其中最主要的是皇甫嵩。
在中國軍事史上,皇甫嵩恐怕連二流的軍事家都算不上。
首先,皇甫嵩雖然鎮壓了一次轟轟烈烈的農民運動,但沒打幾場戰役,每次打敗一支農民軍,一兩次戰鬥即解決問題;打仗的對手,又是剛放下鋤頭拿起兵器的農民——有的戰士手上拿的還是鋤頭,何況這幫農民拖家帶口、饑腸轆轆、毫無訓練、紀律渙散,沒什麼戰鬥力,與他們作戰也用不上什麼策略、技巧。
其次,也是根本的原因,皇甫嵩原本是文官,黃巾起義之前,他的官職是北地郡太守,打仗不是他的本業,鎮壓黃巾戰場上的出場,實屬“逼上梁山”,不得已而為之。在軍事史上,可能歸為業餘軍事家一類。
《後漢書·皇甫嵩傳》載:“嵩少有文武誌介,好《詩》《書》,習弓馬。”說明青年皇甫嵩本是個治書習武的書生。
公元184年春,皇甫嵩與朱俊一起赴潁川、汝南平叛,戰事進展順利,至八月,即把潁川、汝南兩郡的義軍蕩平,皇甫嵩受命轉戰張角兄弟領導的冀州黃巾軍。
皇甫嵩離開潁川,北上與冀州黃巾軍作戰,途中給中央政府上了一道表章,把在潁川、汝南作戰的具體情形向中央政府做了詳細彙報,並把消滅黃巾的功勞統統推讓給朱俊。朱俊“於是進封西鄉侯,遷鎮賊中郎將。”
戰爭中,一個將領將功勞歸功於下屬,一點也不奇怪,也談不上高尚。因為,所有下屬的所有功勞,都最後歸結於自己;又可以用這種“高尚”的行為激勵下屬,可謂一舉兩得。皇甫嵩不同,他與朱俊是平級將領,各領一軍,不爭功、不冒功已是難能可貴,還將自己的功勞推給友軍首領,可以說是高尚的、可貴的了。
好在那時的漢靈帝劉宏對待皇甫嵩似乎不至於太糊塗,也不像西園賣官時那樣摳門。張角兄弟領導的冀州農民軍被平定後,皇甫嵩封槐裏侯(縣侯),食槐裏、美陽兩縣八千戶,晉升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也算是好人有好報吧(這裏說的好不好,與政治無關,是指個人的品行德性)。
問題是,好人的背後,總會有惡毒的眼睛盯住。
幾乎在張角起義的同時,邊章、韓遂、北宮伯玉等在涼州(今甘肅省和寧夏回族自治區)起義。公元185年春,北宮伯玉等寇掠三輔(即關中),皇甫嵩移鎮長安。
去年(公元184年),皇甫嵩征討張角時,路過鄴縣(今河北省臨漳市),發現中常侍趙忠在家鄉的住宅逾製(超過規定的標準),奏請中央政府沒收之。皇甫嵩回朝後,另一個中常侍張讓要求賄賂五千萬,皇甫嵩不予理睬。
這兩個大宦官恨得咬牙切齒,便聯名誣告皇甫嵩在西方戰場勞師費餉,怯戰無功,於是皇甫嵩於該年秋被召回京師,削去左車騎將軍職務,貶封都鄉侯。朝廷改派車騎將軍張溫率董卓、周慎對付涼州農民軍。涼州的民變越鬧越大。
公元188年,中央政府隻好再次起用皇甫嵩,升其為左將軍,統帥前將軍董卓的部隊與王國率領的農民軍作戰。
十一月王國包圍陳倉(今陝西省寶雞市東陳倉鎮),董卓建議立即進攻農民軍,皇甫嵩不同意。農民軍圍城八十餘日,至公元189年二月,糧盡力竭解圍而去。皇甫嵩下令追擊,董卓認為“窮寇勿迫、歸眾勿追”,拒絕追擊。皇甫嵩隻好用自己的直屬部隊追擊,大獲全勝。狂傲的董卓怒火中燒。
從此,董卓與皇甫嵩結仇。
公元189年初,朝廷征董卓回朝任少府,試圖解除董卓的兵權,董卓拒絕。稍後,靈帝病重,任命董卓為並州牧,詔命董卓將所屬部隊移交給皇甫嵩統領,董卓拒不從命。皇甫嵩上書向朝廷報告。靈帝譴責董卓,董卓更加憎恨皇甫嵩。
膽大妄為的董卓擅自脫離皇甫嵩的統轄,率軍駐紮在河東郡(今山西省南部運城地區),接近首都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