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虎不耐的揮揮手,“俺兒縣試都過了,縣案首你曉得嗎?俺這幾日在校場裏風光著哩,好幾個先生都來問俺兒接著去哪進學!”最後還不忘敷衍一句,“自然是兄弟。”

那人被雷虎氣得吹胡子瞪眼,“老子當年可是狀元!區區一個縣案首還教不了?跟你們這幫大頭兵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

一旁李江年捕捉到關鍵詞,眼睛biu一下亮起來,哇!活的狀元!

您能,您可太能了!這履曆教我簡直是易如反掌啊!

“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互噴唾沫的倆人麵麵相覷,雷虎不情不願嘟囔些什麼,那人洋洋得意抬了抬下巴,“算你識時務,你這個徒弟本老爺收了。”

“嘿?!”雷虎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

“爹?”李江年輕描淡寫出聲。

“……誒,爹魯莽了,魯莽了。”

“噗——我說雷校尉,別人家都是老子訓兒子,怎麼你在你兒子麵前比兒子還矮一輩兒,活像是孫子哈哈哈哈!”

兩個加起來一百歲的人,鬥得烏眼青,李江年拍拍袍子膝蓋處的灰塵,搖頭晃頭的穿過堂屋。

身後小廝和丫鬟一個打扇一個遮陰。

天井種的棗樹和海棠各有清香撲鼻,雜役搬了貴妃榻供她納涼,麵上蓋著的《論語》倒也十分催眠。

浮生半日閑,苦中作樂也。

“孟師?孟師?”小廳的大紅酸枝透雕羅漢榻上,師徒二人對麵而坐。

羅漢榻中間擺著一方小案,案上一局殘棋,屋角一人高的鶴形香爐焚著梅花香,滿地藏書胡亂擺放。

打瞌睡被徒弟發現後孟修竹毫不心虛,倒打一耙詰問:“為師早課上講解的文章你可曾參透?”

要知李江年如今不過十歲稚齡,且早課距今不過幾個時辰而已。

對麵少年唇角掩蓋不住笑意,絲毫不慌揶揄道:“早知您晌午要犯瞌睡,徒兒方才便查閱古籍,沉思良久,心得體會已皆訴諸於紙上,還請師父不吝賜教。”

孟修竹裝模作樣點點頭,接過寫的滿滿當當的三尺宣紙仔細閱讀,湖筆飽沾濃墨卻無處下筆。

隻因李江年所書三尺宣紙洋洋灑灑皆是中肯中的,無一字囉嗦贅言,更無一字照搬照抄。

他放下筆,和徒弟對視:“為師剛教你時常常感歎你這聰明小腦袋瓜是怎麼長得,如今算是了悟。”

李江年小小的腦袋浮現大大的問號?

孟修竹展開一個笑意,“為師現在覺得你爹那個莽夫定是生不出你這麼天縱奇才的兒子,說不定你是從石頭縫兒裏蹦出來被他路過撿來的哈哈哈哈哈!”

李江年洗耳恭聽到這番話,心下一驚的同時麵上不顯,無奈拖長音道:“孟師——”

“誒打住!小唐三藏別念了,為師還有正事與你商量。”孟修竹告饒,端正神色。

“師父請講。”李江年擱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