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2 / 2)

三、是以聖人自知而不自見也,自愛而不自貴也。故去彼取此。這是由上文得到的一般結論、“統治指南”,因此“自知”必是指自知對人民的依賴性,也就是牢記三十九章說的“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的原理;“不自見”是說不總是隻看到自己對人民的優勢地位,以致忘了“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二十章)的道理。所以將前句翻譯為:“因此,有道之君深知自己對於廣大人民的依賴性,決不總是隻想到自己所處的優越地位”,一定不失準確性。後麵“自愛”句的大意也是如此,不過是說,知道、牢記上述原理就能保住統治地位,從而也就是“自愛”;不多想自己的優越地位,而把自己真當作“孤、寡、不穀”之人,這就是“不自貴”。不言而喻,這反而更能長保和顯示統治者的尊貴。因此這一句可翻譯為:“真正愛惜自己已得的聲望和權力,不自以為是可以脫離百姓而獨來獨往的貴人。”這樣理解這兩句,最符合本章語境,又能和《老子》全書達到最大的自洽。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最講究從全章語境出發去解讀單句單詞的沈先生,竟把這兩句翻譯成這樣:“正因為這樣,有道之君有自知之明而不自作聰明,愛惜自己的生命而不自以為高貴。”有了後麵的“而不自作聰明”,前麵的“自知之明”就是泛指,失去了本章中特有的含義;將這裏的“自愛”解釋為“愛惜自己的生命”,離老子原意就更遠了——莫非首句講的“大畏將至矣”是說“你統治者將會死亡了”?“愛惜自己的生命”和“不自以為高貴”之間用個“而”字作轉折,這在語法上和邏輯上都是顯得很別扭的。

這一章說明,後來的名言“民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所表達的思想,初版權應該歸給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