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之知道沈黎黎聰明,沒成想如此聰明,給她一點種子,她可以種滿整片草原:是。慧能大師知曉了我的遭遇,起了慈悲之心,他告訴我,巡捕房有個女神探叫沈黎黎,隻要能引起她的注意,必能事倍功倍。
我的計劃是,登台唱戲借助鬼神一說,引起軒然大波,等你們去靜安寺時,慧能大師會順勢提點....隻要立案,我就再扮鬼上身,把我知道的全部說出來。隻是沒想到,在沈姑娘這裏不用這麼麻煩。
“造化弄人!我的計劃是失敗了,但結果是成功的。”海之之感慨:“老天都幫我。”
沈黎黎:也是有插曲的。第一次扮演鬼上身,你若沒有暈過去,就該聽見寧這個姓氏了。
海之之哎了一聲:是啊....籌謀計劃十數年,終於等到了這一日,我萬分緊張與興奮,是真的暈過去了。其實也與我用了藥有關——為了更逼真。
沈黎黎拍了拍手,站了起來:那麼,帶我們去見見李大山吧。
寧子服闊步走到門口,等著沈黎黎....“那個,不用出去。”沈黎黎示意道。
“你女兒從宿舍搬出來,租了個房子,目的是什麼?”
海之之笑了。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房子其實我租了很多年了。就是為了關押李大山二人!有一次,被我發現他們差點跑了,還好我有點功夫,自此不敢掉以輕心,就幹脆搬來了。
海之之走到後院天井,把壓著的石頭挪開,寧子服都沒來得及幫忙...:“之兒,你這力氣怪大的。”
海之之:爸爸,我力氣不大,挨打了怎麼打回去?
一句話說的寧子服潸然淚下:以後,沒人欺負你了。再也沒有人!
沈黎黎彎腰朝天井看去,黑漆漆的,從乾坤袋找呀找,隻找到一根蠟燭。傅春圖得意的摸出來一個火折子,點燃了扔下去。
“李大山上次要跑,我就把他扔進這井裏了。這下麵是個地窖,我日常用石頭壓著木板防止他跑了。”
地窖裏,半人半鬼的李大山貪婪的索取著陽光,逆著光咒罵:賤人,當年我就該活埋了你!
寧子服抓起地上的石塊,泄著恨,用著巧勁專挑人最痛的地方打去,哎呦呦,李大山躲不及,嘴上罵的更狠了。
海之之疾聲厲色:嗬嗬,多少年了,還沒學會老實!
寧子服迫不及待:另一個呢?
海之之:也在下麵,不過去年開始他半癡了。我每日隻扔下去吃食不叫二人餓死,其餘我並不管。如果能等到巡捕房,統統交出去,等不到,就生死由命罷。
寧子服恨意滔天:沒有這麼便宜!
傅春圖咳了一聲:寧先生。
寧子服:我恨呐,心裏怒火中燒,若不能親手為阿音報仇——
沈黎黎打斷:寧先生,二十年前,您走後慕容音發現自己有孕.....她不敢去醫院,因為她知道男人不在家,會被人說閑話。亂世中,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她也不敢去婆家,因為她不得婆婆喜歡。磋磨她可以,怕連累肚子裏的孩子。
她隻能在家中,自己照顧自己,直至生產。那一年裏,陪伴她的隻有肚子裏的孩子....她會疼愛、憐惜、是你們夫妻恩愛的結晶,是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
而她來不及告訴,給你生了一個孩子,就遭遇不幸去了。二十年!您在北平揚名立萬,她含冤九泉,寧姑娘在外流浪。現在你們父女相認,你得負責、得彌補!
你現在是個父親了,還有名有錢,怎麼能自私的隻想自己?
寧子服被沈黎黎的一番話說的羞愧不已,如夢初醒:是了,是了,我現在是個父親了,我的女兒流浪在外二十年,飄飄蕩蕩身無所依,如今可以倚仗我了,我不能自私.....之兒,爸爸會拚了命的保護你,照顧你,彌補你!
“爸爸!”海之之半生的心酸與艱辛凝聚在泣不成聲的尾音裏,她終於、終於為母報仇、與父相認,盼著恨著尋找著的,而今是終於結束了。一頭撲進了寧子服的懷抱,委屈的掉著眼淚:“我、我好辛苦呀!”
“結束了,都結束了....”寧子服緊緊擁著自己的孩子,無比滿足的歎息道。阿音,阿音,此生再也無法與你相擁。而我擁抱著你留給我的骨血,何嚐不算兩兩相擁呢。
那天邊緊皺的雲彩疏散了,午後的陽光熱烈又溫柔,打在身上寒意驅散,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