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傅春圖寫了報告,送到了署長的辦公桌上,署長麵色沉重的閱讀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耳欲聾。
“惡劣,太惡劣,殺了他們,為民除害!”署長氣憤。
署長太太等的很著急,一把搶過報告,看了一半就哆哆嗦嗦的,不忍再看下去。
“天爺,天爺呀!冤了阿音,毀了小寧,苦了之之了。”署長太太成了一位嬌滴滴的水人。
“太太,現在沒有海之之了,人家叫寧念音。”沈黎黎從包裏抽出一方手帕遞過去。
“念音....好哇,這個名字好!”署長太太接過手帕,擦著眼淚:“咿?這帕子.....好眼熟呀。”
“寧姑娘送我的。她不僅從寧子服那繼承了唱戲的天賦,更遺傳了慕容音一手好女工。太太您瞧,這隻小貓繡的多傳神呀!”三言兩語,沈黎黎就將秦柔卿的注意力從悲戚中轉移了出來。
“真是恍若隔世呀。”秦柔卿摩挲著手帕:“我現在還保留著阿音為虎子繡的小老虎肚兜呢。”
署長很是嫉妒:瞧瞧寧子服的女兒,多聽話多懂事多聰明,身在逆境也沒長歪,獨自籌謀為母報仇!再瞧瞧我的兒子...哎呦,真是不省心!
沈黎黎好奇:虎子哥哥怎麼了?
署長哼了一聲,剛要開口就瞧見貓咪一般可愛狡黠的沈黎黎,越發吃味起來。沈黎黎那麼聰明、方曉婷那麼端莊、美露那麼有文化、這下又來了個寧念音....早知道當年生女兒了!那現在的他不更得意?...越想越生氣,看虎子哪裏都不順眼了,還有二兒子小熊,天天跟哥哥狼狽為奸、沆瀣一氣!與自己鬥智鬥勇,氣的胡子亂飛。
於是他沒好氣的嗬斥沈黎黎:八卦八到我這來了?去去去,還有事沒?沒事兒該幹嘛幹嘛去!
沈黎黎也不生氣:黎黎還有事沒說完呢。
署長:那就說!
沈黎黎:過去,寧念音為慕容音立了個衣冠塚,這不而今屍骨挖出來了嘛!寧子服物色了一個絕佳的墓地,為慕容音舉辦一場葬禮,邀請我們都參加呢。
“要去的,要去的!不僅是我們,虎子和小熊也要參加的。阿音繡的肚兜,小熊還撿著穿過呢。”秦柔卿決定了:“唉。我們必須莊重出席。”
正值炎夏。上海悶熱,知了也熱,趴在樹幹上聲聲的抱怨著苦夏。慕容音的墓地坐落在一方靠山望水的地界,傅春圖、沈黎黎、方曉婷、署長一家,肅穆的站在寧子服父女之後,手裏捏著一支白色的菊花。
不是秋日,卻有白菊,這是沈黎黎從花市相熟的花農手裏搞來的,她挨個分發了下去,第一個走上前,放置在慕容音的墓碑之前。
忽然之間,天昏地暗,沒來由的風呼嘯而來,猶如短暫的相擁、低沉的道謝那般,與沈黎黎擦肩而過!
霎那間,沈黎黎猛然回頭,追著那風的影子望去,耳邊響起慧能大師的“緣分”。她此刻深深的理解自己這一生的意義。
“不客氣。”沈黎黎雙手緊握,方才並非幻覺!她粲然一笑,蹦著跳著回去了隊伍裏。
“阿音,你辛苦了。”寧子服對著慕容音墓碑說道:“冤在那炕裏二十年,當真是苦了你。方才是巡捕房的沈姑娘,她幫我們還了你清白。害你的人,有了報應。李大山二人被判死刑立即執行,去了陰曹地府,也是下十八層地獄,你可以安心了。”
“我們的女兒念音,跟我極像,說來也是奇怪,我們父女相認後越來越像了,不過你放心,她的眉目間也有你的影子。”
“阿音,阿音,對不起......”
寧子服踉踉蹌蹌的扶著墓碑:“我竟連你一張照片都沒有。”
“爸爸!”寧念音挽了一把:“媽媽活在您的腦海中,活在我的心中。”
秦柔卿眼眶酸澀,走上前安撫:“小寧,念音說的是,你也年紀不輕了,保重身體。”
寧念音手腕上掛著那隻翡翠手鐲,看的秦柔卿悲從中來,她凝視著寧念音膚若凝脂、海棠醉日的麵龐,難怪有故人之姿!原是故人之子。
“我是你柔卿姑姑,好孩子,你受罪了。”
葬禮結束。署長兩個兒子就包圍了寧念音,一口一個妹妹殷勤的很。署長氣的直瞪眼,揪著兩個兒子的耳朵罵罵咧咧的。秦柔卿也不去管,和寧子服在一旁說話。
“小寧呀,日後有什麼打算?”
“說來真慚愧。”寧子服搖著頭:“我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活得通透。那日沈姑娘點醒了我,餘生我得為念音打算。姐,我決定買下蘭心大戲院,退居幕後了。而念音的天賦極佳,日後成就絕不低於我,我要為她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