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將姚夫人的金銀首飾,格甲留下的金子銀兩全部裝成一個包裹,那裏麵的有些寶貝,是王大娘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然而,王大娘並沒有多看那個包裹兩眼,她熱淚盈眶的握住姚夫人冰涼的手說:“夫人,你曾經救過我,我理應還您的恩情,您放心,孩子我會一直帶著,不讓她受委屈的。”
春草把包裹交給王大娘:“王大娘,剛才對不起,我也隻是一時心急,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了,夫人平日裏是怎樣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她這一生都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處處為他人著想,隻希望夫人能有一個好報。”
“我來為……偞兒承擔所有的……苦難,隻求老天……善待我的孩子……”
“夫人,你會有好報的,小姐也會有好命的。”王大娘從姚夫人身邊抱走偞兒,小心翼翼的將偞兒包裹起來,偞兒在王大娘的懷抱裏扭動著身體,像是知道她將要永遠離開母親的身邊而不舍得一樣,姚夫人的目光也始終緊緊盯著偞兒不能移開,那是她的心肝寶貝,才剛剛從她肚子裏出來,就要永遠與她分離了。
“春草,你也……和王大娘一起……走吧,替我照顧……好……小姐……”
“不,夫人,”春草找出姚夫人提前繡好的肚兜交給王大娘:“這是夫人為小姐繡的,你一並帶著,我不能跟你們一起走,夫人現在生命垂危,我不能在她最危險的時候離開她,小姐請你一定要照顧好。”
對王大娘說完,春草又對姚夫人說:“夫人,小姐有王大娘帶,您要放心,如果我也走了,您可該怎麼辦呀,春草哪裏都不去,春草隻陪著夫人,春草是絕不會把夫人一個人留在這裏的。”
姚夫人從身上拿出錦囊,裏麵放著姚將軍給偞兒打造的金鎖,交給王大娘後,說道:“走吧……快走……”
王大娘頭一轉,下了馬車。
姚夫人的眼淚失去了控製,眼睛像是她身體上故障的部件不能按她的意願工作,眼淚不停的湧出完全停不下來,春草想找出一塊幹淨的布為姚夫人擦眼淚,卻見四周圍全被血染成了紅色,竟找不出一塊幹淨的布來,春草索性用自己的袖口輕輕在姚夫人臉上擦了擦,她的臉已經沒有了血色,蒼白的像是在水中浸泡了很久似的,春草心裏明白,出了這麼多血,姚夫人恐怕命不久矣。
“春草……”
“春草在呢,夫人,您想說什麼?”
“回家吧……我想見見將軍……還有……濱兒……”
“好,夫人,春草現在帶您回府。”
春草不是不知道,這一回府,必然凶多吉少,姚夫人因為早產出血過多,肯定沒有多少時間了,而她完全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如果她此時此刻丟下姚夫人棄下馬車逃跑的話,說不定還是會活下去的,她又年輕又沒犯錯,從根本上來講她完全沒有回那個龍潭虎穴的必要,可是,她還是坐回了馬背,手裏的馬鞭一揮,就駕著車向姚府的方向駛去,坐在馬背上的一刻她還在想,她一個被人差遣了一輩子的小丫頭片子,又不是什麼大英雄,她剛知道姚將軍的事情的時候也嚇得腿發軟腦缺氧,她也考慮過跟姚夫人不辭而別,可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她反而比自己預想中堅強的多。
她來到這個世界上說出的第一個詞語是“夫人”,她記憶裏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夫人,她第一次拿起針紮破了手是夫人吸允了她指尖的疼痛,她是將軍府的一個丫鬟,卻在姚夫人身邊享受了超越主仆的待遇,她從姚夫人的身邊開啟了人生的篇章,對她來說,這個人有時候就像媽媽一樣。
姚夫人明知危險還是想要在最後關頭回家,因為她在乎的人都在那裏,春草明知危險還是願意在最後關頭帶姚夫人回家,因為她在乎的人屬於那裏,她也就屬於那裏。
馬車距離姚府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前方被火光照亮的天空,像是烙印在黑夜裏的火紅印記,春草對自己的身後喊道:“夫人,我們就快要到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姚夫人太過虛弱了,沒有回答聲應答她。
春草心頭一揪,對馬兒又揮了兩鞭。
長街前方的景致逐漸清晰,姚府四周圍站滿了拿著武器和火把的官兵,春草駕著馬車一鼓作氣隻管往前衝,穿過官兵的馬兒受到了驚嚇,更是不畏懼站在兩旁的官兵,帶著春草向姚府大門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