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看見格甲身負重傷,姚濱也好不到哪去,姚將軍雖然也傷的不輕,但他看起來仍舊像個永遠不會失敗的英雄,他們站在姚府的大門口,還在試圖做無謂的抗爭,春草看得出來,姚將軍幾乎沒有贏的可能,姚府周圍已經被團團包圍,而姚府的人,不是躺在地上死了,就是重傷殘喘。
“將軍!”
春草向姚元宗大聲喊道,姚元宗等人看到春草駕著的車,料想到事情不妙,臉色瞬間如同死灰。
包圍了姚府的官兵的頭領不是別的什麼人,正好就是安樹延,安樹延下令:“攔住那輛馬車!”
馬車飛速疾馳,在地上站著的官兵完全沒有辦法阻攔,安樹延見此景,又下令:“弓箭手!準備放箭!”
“嗖”~
兩支箭冷冷的穿過春草的身體,她從馬背上掉了下去,摔倒在地上的她看見姚將軍和格甲穿過官兵向自己跑來,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很疼,躺在地上的她動彈不得,拚盡了生命裏最後的一點力氣,指著馬車說:“夫……人……”
格甲把手貼近春草的鼻孔,卻已經沒有了呼吸,他放下春草去攔截同樣追來要上馬車的官兵,姚元宗和姚濱跳上馬車,姚元宗製服了受驚的馬,姚濱掀開簾子,看到自己的母親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受冤至今未流一滴淚的他在看到母親的慘相後,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眼淚,他撲倒在姚夫人的身上,冰冷,孱弱,逝去,從帶給他生命的偉大軀體裏蔓延到了他的身上,他伸手撫摸母親的臉,卻感受不到她富有生命跳動的表情。
“母親!”姚濱放聲痛哭。
姚夫人的眼睛已經處於半睜半閉的狀態,她呆呆的看著上空,連眼皮都沒辦法再眨一下,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正在自己身邊,她的嘴唇輕輕闔動,以及其微弱的聲音說:“濱兒……不要哭……去找你妹妹……偞兒……娘……很想你……”
姚元宗跪在姚夫人的另一側,他的手在姚夫人眼睛上方揮了揮,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他把她抱在懷裏,問:“夫人,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元宗啊。”
姚元宗感覺到了他臂彎裏的蠕動,繼續問:“孩子呢?活著……還是死了?”
“偞兒……逃……了……”
聽到辛苦保護的孩子逃過了劫殺,姚元宗總算鬆了口氣,他在安慰之餘遺憾的說道:“我終於有女兒了,可惜沒能看她一眼,也不能親手拉扯她長大,她一定很漂亮很可愛,她一定像你一樣溫柔大方,她可千萬要平安長大,她一定要好好活著。”
“府中……人……死了?……”
雖然是句斷斷續續的話,姚元宗還是知道姚夫人的意思,他向她解釋:“我和濱兒隻救出一部分人,那些逃出去的下人們隻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應該不會被抓住,我一生傷害過太多無辜的人的性命,臨了臨了也隻能這樣做才能不讓更多人為我受害,府中還有沒被救出去的人,我已無能為力,夫人,我知道,你回來是想和我生死在一起,我這一生能娶你做我的夫人是我最大的福氣,謝謝你,等下,讓濱兒衝出包圍,我就來與你同聚。”
姚元宗抱起姚夫人跳下馬車,讓姚濱駕車快跑,他把姚夫人放到地上,此時的格甲已經被圍攻的奄奄一息,他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還是幫姚元宗擋了一刀,並且失望至極的說:“將軍,沒能護好夫人,有負將軍所托……”
說完,就倒了下去。
安樹延命令一撥人去追姚濱,又命令餘下的人手全部對付姚元宗:“所有人給我上,皇上說了,滿門抄斬,不必給姚老賊苟延殘喘的機會,抱著殺了他的決心上!”
所有官兵亮出了長劍大刀,將姚元宗死死的圍住,姚元宗大喊:“我姚氏英豪,從未背叛大唐,天地可鑒,問心無愧!”英雄即使再厲害,也不過是凡胎肉體,以寡敵眾奮戰了一整晚的姚元宗終於敵不過數量不斷增多的官兵,數不清的刀劍從他的身體穿過,他的正麵是姚府的宅子,身後是姚夫人,倒下去之前,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是向天說給無緣相見的偞兒聽的:“孩子!你要活的好好的,即使讓別人感到害怕、恐懼!”
這,是“偞”這個名字的第二重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