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漸漸天氣便暖和起來,春回大地。謝卿終於不用再整日被凍得抖抖索索,心情都舒暢不少。

老皇帝吊著口氣要死不活,還沒動靜,楊庭萱與哥舒柔倒先傳來了好消息。

尋常人提親、納聘都要走大半年,琢磨禮單、準備婚服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他倆倒好,兩個月前都還沒提親呢,兩個月後說成親就要成親了。地點還是在千機門,女方的娘家,讓謝卿這樣不屑世俗禮教的都有些驚訝。

謝卿尋思楊庭萱該是去千機門提親後就沒再走,被哥舒柔那個女霸王給直接扣下成了壓寨夫君。

既然收到請帖,那肯定是要去一趟的。再不放心孩子一個人,這次謝卿要厲淵把厲馨也帶上了,租了輛馬車,一家三口舒舒服服的上路。梅花則暫托王寡婦照顧。

“娘娘,我們去哪兒?”厲馨扒著車窗,好奇地往外張望。

他年紀小,又不怎麼出遠門,看什麼都覺得好奇。

“去見你楊叔叔和柔姨,他倆要成親了,是大喜事,帶你去沾沾喜氣。”謝卿靠坐在馬車中,邊說邊嗑著瓜子。

“什麼是成親呀?”厲馨懵懂地問道。

謝卿由於早年在青樓的經曆,對男女之事並無太多忌諱,也不會覺得同孩子難以啟齒。

他想了想,道:“就是我跟你爹那樣,天天睡一起,大家相親相愛,過兩年就睡出個和你一樣的小娃娃。”

厲馨點點頭,重新看向窗外景色,也不知道懂了沒。

過了會兒,他似乎看膩了外頭,掀開車簾跑去找厲淵玩去了。

“爹爹……睡……娃娃……”

耳邊是父子倆隱隱約約的交談聲,謝卿磕完瓜子,覺得有些困,升了個懶腰,蜷在馬車裏睡了過去。

這一睡睡到傍晚,直到厲淵停了車將他叫醒他才醒來。

晚上在野外宿營,厲淵烤好一條魚,先給了謝卿。謝卿吹著氣撕下一片魚肉,自己一口沒嚐,全塞進厲馨嘴裏。

厲馨平時有午睡的習慣,偏偏今日太興奮,醒了一天,這會兒填飽了肚子就開始止不住犯困。謝卿給他用濕布擦了頭臉手腳,脫了外衣,用溫暖的毛氈包裹,確保他睡得舒適,這才放輕手腳退出了馬車。

厲淵往篝火裏添了根柴,木頭發出輕微的爆裂聲,一縷火星四散開來,沒碰到任何東西就已消散幹淨。

謝卿坐到他身邊,挨得很近,腦袋靠在對方肩上。

“姐夫,我陪你守夜。”

厲淵握著節枯樹枝,鏟了鏟火堆,驅趕初春夜晚的寒涼。

“不用,我一個人就夠了,你進去和馨兒一道睡吧。”

謝卿有時候就很氣,氣自己為什麼偏偏看上厲淵這樣不解風情的男人。

但有什麼辦法呢?愛都愛上了,對方不來就他,也隻好他去就對方。

“不要嘛。”謝卿撒著嬌,“下午我睡太多了,這會兒哪裏睡得著?讓我陪你吧,後半夜你困了我還能替你守一會兒,不然明天你還要趕車,身體哪裏吃得消?”

厲淵想了想,可能也覺得有道理,便沒再趕他。

你不解風情不要緊,我能言會道就行。謝卿唇角邊泛笑,身體更加依偎向厲淵。

“楊庭萱他們成親成得這樣急,是不是怕喜事衝撞了國喪?”謝卿道。

“該是如此。”厲淵望著火堆道,“皇帝薨沒,百姓需守喪三年,不能嫁娶,不行禮樂。裕安帝撐到如今已是不易,再拖拉些怕就真的撞上了。”

“三年不能嫁,哥舒柔得急死。”謝卿笑說。

厲淵薄唇微勾,眼裏同樣閃過一絲笑意,隻是一開口,說話的語氣卻透著股興師問罪的調調。

“白日裏馨兒問我,兩個人睡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有小娃娃,你和他說了什麼?”

謝卿身子一僵,慢慢坐起來,屁股一扭一扭,遠離厲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