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2 / 2)

對旁人,這或許是個很有誘惑力的條件,可對厲淵來說,這並非榮耀,更像是負擔。他要是貪慕名利,當年就不會離開長安。

“多謝殿下美意,然小人實在無心朝政,隻想過閑雲野鶴的日子。”他想了想,又補了句,“也不想家人再替我憂心。”

一生都在權利中掙紮沉浮的盛琸有些詫異對方的選擇,但他既已開過口,便不會再留第二次。

“如此我也不強迫你。”這一話題便就這樣揭過,接著他麵色一沉,冷著嗓音道,“吐蕃與瑞王沆瀣一氣,亂我內政,犯我國界,我已擬旨一封送去劍南,命劍南節度使發兵南下,助南詔鬼主驅逐犬戎,撫寧六詔。冉元白不日也會回到隴右主持大局。呼延廷已死,隴右軍攻入吐蕃是遲早之事,隻要蒙羅鈿不降,大譽絕不議和。”

十幾日前,眾人還在為著呼延廷要攻入長安惶惶不安,隻是一日,所有便都倒轉過來。世事難料,變幻無常,不到最後誰又能知道勝負。

盛琸雖說是代為監國,但裕安帝已經無法起身,癱瘓在床,政權更迭隻是遲早之事。隻要老天沒突然一道雷劈了他,他自今日起,就是大譽的至尊之人。

“殿下英明。”厲淵垂首肅然道。

厲淵自宮中回到暫居的別館,一進屋連坐下都來不及便被謝卿結結實實撲住。

“姐夫!”謝卿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撅著唇,濕著眼,滿臉可憐兮兮。

昨日事畢,謝卿他們被送出了宮,安置在別館,厲淵卻留在宮中一夜未歸。謝卿吃也吃不好,睡也不敢睡,坐立不安等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將人等回來。

厲淵被他撞得往後退了半步,喉嚨裏悶哼一聲,眉尖也蹙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謝卿一見急了,莫說他這點份量,往日裏就是再加十個八個他厲淵都絕不會皺一下眉。今日這樣反常,必定是身體出了異樣。

他趕緊跳回地上,一雙手胡亂摸著厲淵身上:“你是不是哪裏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厲淵見他這樣著急,一把握住他手腕,牢牢攥進掌心,傳遞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不是什麼大傷。”他牽著謝卿坐到桌邊,“我還有許多事沒問你,你怎會到了長安?”

謝卿坐著也不老實,拉拉扯扯要脫他衣服看他傷口,最後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厲淵腿上。

“我和馨兒他們都是被太子的人抓來的,”他掀開厲淵衣襟往裏看,“太子說來也怪,我起初以為他是因為你是嚴相義子,怕你活著回來重投嚴相才要殺你。可他說他是為了冉元白的斷指之仇……”想起那根腐朽的斷指,謝卿禁不住抖了三抖。

厲淵見他看得費力,索性解開腰帶,褪了自己的上衣,讓他看個夠。

“冉元白是他精心培養的心腹,為了心腹報仇……也說得過去。”

他一身青青紫紫,滿是淤痕,皮肉上也橫陳著不少大小不一的傷口,的確不是什麼大傷,但謝卿看著仍然覺得心疼不已。

他撫著厲淵肩甲上的一道口子,湊近了細看:“說得過去你話裏就不會有遲疑,說明這事放在心腹上也很古怪。我看他們不像君臣主仆,倒像是……姘頭。”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又輕又急。

厲淵一下看向他:“你收斂些,這可是在長安,到處都是官家耳目。”

謝卿撇撇嘴,不以為然地指尖戳了戳對方富有彈性的胸肌,撒著嬌道:“怕什麼,這裏隻有你我。姐夫,你疼不疼啊,我給你吹吹。”說著一口氣細細吹在了厲淵傷口上。

那傷口本也不如何疼,被他一吹反倒生出癢意。厲淵身體沒動,那塊皮肉倒是忍不住跳了兩跳。

“不疼。”他一巴掌罩住謝卿麵孔,將他從自己身上趕了下去,合攏了衣襟道,“你別亂吹,吹了也硬不起來。”

他一路奔波,兩個月來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一天,這會兒隻想倒頭就睡,興不起別的想法。

謝卿揉著臉站到一旁,聞言忍不住瞪他:“你冤枉我!我是心疼你,怎麼從你嘴裏說的我好像一天到晚都在想那事兒啊!”

他也就嚐過一次甜頭,前兩次還不是苦哈哈熬過來的。他當初做下與厲淵在一起的決定時,千真萬確沒有稀罕過他那根驢玩意兒。

厲淵不去接他的話,問他:“馨兒呢?”

謝卿揉臉的動作一頓:“……王嬸娘帶著,估摸著還在睡。”

厲淵坐到床上,脫了靴子,朝他招了招手。

謝卿方才還在鬧脾氣,對方手一招,又跟個小狗似的屁顛顛過去了。

“做什麼?”隻是臉上仍要拿喬。

厲淵一把拽過他,將他往床上帶,摟著他躺進了柔軟的被褥裏。

“睡覺。”說罷壓著他再不讓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