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姑娘最近是怎麼了,老是見了他就跑,真搞不懂是哪兒冒犯她了……總不能這樣下去吧,垚冰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喂,你等等!”
等?跑都來不及了,還等什麼?初雲五官輕輕一皺,打算把他的呼喊當做羊兒的叫。
垚冰看了蒼穹一眼,暗暗向老天爺先行知會:“是小姑娘先不睬我的,可不是垚某人仗著輕功故意欺負人哦!”接著輕輕一躍,便攔在她的跟前。
“你……”腳步陡然停下,這可惡的家夥老是這樣突然出現,初雲小嘴地微撇:“還有事嗎?”
“我有東西要給你。”垚冰笑眯眯地從懷中掏出了東西,抓了她的右手就將東西塞進去。
“嗯?這是什麼?”初雲將東西翻過來、轉過去,東瞧瞧西看看,還是搞不清楚偷羊賊遞給她的究竟是什麼,不就是根半長不短的細木頭麼?
“唉唉……”他長長歎了口氣,從滿臉興奮轉為苦笑,“你真是懂得如何傷別人的心啊!”
被垚冰這麼一說,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才定神仔細研究。
“這是……”半晌,初雲微微動了動唇瓣,答案卻哽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曉得這是什麼了嗎?”垚冰搓搓雙手,堆著笑容等回答。
“嗯嗯!”她連連點頭,眼眶微微發著熱。
這偷羊賊啊,怎地老做些讓她想掉眼淚的舉動,是故意要看她出糗麼?
“你……”等不到預期的燦燦笑顏,向來自在的他,竟也心懷忐忑了起來,“你不喜歡麼?”
他放在初雲掌心的,正是一根完好的木簪子。
今兒個,他起了個大早就往外跑,好不容易找著了材質較好、大小粗細適中的木頭,接著又在簪端雕刻圖紋,費了好些工夫好不容易才完成。原本等著一窺她收下時的驚燦笑容,卻沒想到這麼多“好不容易”,最後換來一句“你別對我這麼好”?!
“簪子還你。”斂眉垂眼,握簪的右手直直伸向他,“我不想欠你。”
她怕這一收,從此就深陷內疚裏了。明明這偷羊賊與她沒有半點關係,怎麼老覺得她的離開是對他的虧欠?就像……她要遺棄他似地?
“既然你不收,那就算了。”垚冰聳聳肩,瀟灑地拿回簪子子,收進懷裏。
他會不會難過呢?初雲忍不住這麼想,趕忙擠出笑臉,補了句話:“這簪子很美,送給我是可惜了,將來你若碰上喜歡的姑娘,就送給她吧,這樣不是更好?”
“碰上喜歡的姑娘……”垚冰喃喃重複她的話,漾出了微曬。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哪家姑娘。“喜歡”是種思念的羈絆,而這輩子他想要的,就是現在這樣——自由!
“你沒事了吧?那我要走步!”撐著笑容好累呐!
“等等等等,初雲好姑娘,可不可以拜托一件事?”垚冰眸光一轉,又回複慣有的嘻哈。
“哦,好。”幫他個小忙,或許就能消除莫名其妙的內疚感?!
“來來來!過來這裏。”他蹲了下來,邊用手招她。
不知這偷羊賊葫蘆裏賣什麼藥,但她還是依言過去,在他身旁蹲下。
“幫我在這裏挖個洞。”丟給她一個笑容,垚冰的十指便開始勤快工作。
“哦,好。”初雲狐疑地點了點頭,加入挖洞的行列。
洞沒挖得太深,他就喊了停,然後徑自閉上眼,雙手合什,嘴裏嘰嘰咕咕地不知念些什麼,惹得她滿心好奇。
接著,垚冰整個人趴了下去,側耳貼著洞口,似乎凝神在聽些什麼。
一會兒過後,他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我們把洞填上吧。”
看他把土撥進去,她還是不明白究竟剛剛發生了什麼事,隻得硬著頭皮這麼跟著做。
“你剛剛到底在做啥呀?”一切恢複原狀,兩個人站直了身子,初雲不禁發出疑問。
“你覺得呢?”
我怎麼會知道?初雲暗暗白了他一眼,隨便湊了個答案:“我以為你要埋了簪子,可是後來又沒有。”
“唔……有道理哎!”立在頸上的腦袋晃了一圈,“不過,不是這樣。”
“不說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怎麼覺得被他耍了?
“好好好!”見小姑娘轉身要走,他立刻接話,“剛剛,我在問地神願不願意接受我的供品,如果願意我就將木簪子送給她……”
“那不就是要埋簪子!”她明明就說對了。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垚冰將話頭搶了回來,繼續道:“結果,地神跟我說,這簪子本來就不是要給她的,這種供品她不想要。我隻好把洞填上了。”
水氣又氛紅上了眸子,她知道他的用意了。這偷羊賊嗬,是拐了彎告訴她,這簪子是專為她做的——“簪子放我這兒,我會當是你托我保管。不管你收不收,它都是你的。”
初雲吸吸鼻子,忍著不讓淚水溢出,倏地伸出了手:“拿來吧!”
“什麼?”微溫的喜悅,漾在心底。
“簪子啊!我要拿回我的東西。”
小姑娘的每個字句、每個表情,風似地輕觸著他的心弦,垚冰自懷中重又掏出簪子,並讓它以極慎重的姿態,落在她柔軟的掌心。
“你很無賴哎!”她還是不甘心呐,老是被他整得要掉淚。
“沒錯,聰明的好姑娘,你說對了!”
“你不隻很無賴,還很……還很厚臉皮。”呃,他的臉怎麼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對對對,又被你說中了。”
“還有,你、你、你喜歡嚇人……”糟糕!她失足陷進他的深邃,移不動視線了!
“晤,說得——”柔潤丹唇就在咫尺,情潮再禁不住了,垚冰終於將最後一字烙了上去:“好!”
點落很輕、很輕,一旦貼合卻怎麼也挪不走,仿佛早就彼此相屬。
他溫柔地吮吻著香軟唇瓣,仔仔細細感受她的微顫與生澀反應,每個觸碰都是最瑰麗的迷醉,惟一的可能,是繼續沉淪、沉淪……
暈陶陶的腦袋、軟綿綿的身子,初雲隻覺得整個人飄飄的,是場甜孜孜的夢呀;可他的鼻息、他的唇舌、他的溫度、他的味道,卻又如此清晰地與她交纏,不該隻是場夢啊!
一聲嚶嚀輕輕自她喉間逸出,垚冰猛然一震,雙手反射地向前一推,硬是拉開兩人的距離。
“唔!”黝黑的眸子依舊漫著酒意般的迷蒙,初雲不解地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