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辦戰時驛運的基礎就是借助傳統運輸工具與動力,而傳統運輸工具與動力,就在民間,政府並沒有準備傳統運輸工具與動力。騾馬為民所養,板車、獨輪車、木船為民所有,運夫則全在民間。交通部驛運總管理處處長王國華曾說:“我中華以農立國,一般農民常依運輸為副業,除沿海一帶交通發達,得利用新式機械運輸工具外,其餘內地各省交通運輸,向賴人獸之力維持,以我國幅員之廣,人口之多,其潛在運輸力量之大,可想而知。”舉辦戰時驛運,使用傳統運輸工具與動力,不借助大量存於民間的傳統運輸工具與動力,將從何著手?“既然驛運工作是需要廣大的人力物力的,而這些人力物力又是像礦產似的蘊藏著的,要使他們能夠為驛運發揮出最大的能力,就須要去發掘他們,動員他們,把他們的分散的力量集中起來,成為一個不可計量的偉力”。既然傳統的運輸動力與工具“蘊藏”在民間,“驛運之力量在民間”,發動民眾參與驛運也就尤為必要。
並且,恢複傳統驛運方式,舉辦戰時驛運,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獸力與工具,“推行驛運,毫無疑義的,必須運用大規模的人力”,依據交通部的估計,全國驛運線,計有公路裏程9463公裏,大道裏程602公裏,水程3954公裏,總共14019公裏。“除開水程利用民船,一部分公路仍以汽車接運外,今後以每日每站對運十噸計算,共需運夫七萬七千七百六十八人,如按照以上運量提高二倍即每日每站對運三十噸計算,則運輸總額應為二十三萬三千三百另四人”,其實從四川省辦驛運的實踐中,木船水運也納入驛運的範圍,那麼加上木船之船夫,所需人力更為龐大。暫且不考慮其計算的精確如何,但至少可以說明一點,戰時驛運需要大量的人力,這是毫無疑義的。就驛運所需獸力與工具而言,在驛運機構成立之初,其自身並無工具與獸力,例如四川省辦驛運,其開辦之初,除渠萬支線總段有交通部驛運總管理處租撥的板車200輛可算自備工具之外,其他各線自身並無工具與動力可言。新渝支線“完全利用民有船隻,征雇編隊行駛,派員押運,經常動員木船二百隻”,“自三十年一月至六月底止,前後共征雇木船六六六艘”;為新津特種工程而專設的川西支線,“所用工具為膠輪板車,木船,竹筏,獨輪高車四種,均係向民間征雇”,“自開運迄結束共四個月,計雇用板車一三〇六輛,獨輪車一九八四〇輛,竹木筏三三六隻”;渝廣水陸聯運線,“自三十年起至六月止,共雇用膠輪人力板車二四八七輛,平均每月約四一五輛,膠輪獸力板車六一五輛,平均約一〇三輛,人力車一四四八輛,平均每月約二四一輛”;連以力夫肩挑背馱為主的奉建支線,也雇用了馱馬376匹,人力膠車12輛。據統計,四川省辦驛運自1941年1月至6月,總共使用民有驛運工具與獸力,計膠輪人力板車3805輛,膠輪獸力板車615輛,人力車1488輛,獨輪車19840輛,船筏1035隻。僅數月而已,所用獸力與工具如此之多,那麼發動民眾提供工具與獸力參與驛運,為抗戰“出力”已至關重要。
總之,驛運工具與動力在民間,而政府為抗戰所辦驛運,因大量軍公物資急需運輸,但汽車運輸困難,所以所需驛運工具與動力的數量至為龐大。因此,發動民眾參加驛運為驛運成敗之關鍵,為驛運兩大“柱石”之一,應無疑義了。四川省驛運管理處認識到發動民眾參與戰時驛運的重要性,曾於1941年12月,致函國民黨四川省執行委員會:“查驛運業務在動員民眾,對於各級工會組織及有關法令亟須明了,俾便靈活運用,充分發動民力。素稔貴會領導民運,風著宏規,對於此項法令,搜羅克備,用特函請惠予檢賜,藉資參考。”為了動員民眾,四川省驛運管理處亟需了解地方各運輸業工會及有關法令,以便與地方運輸力量取得聯係,開展驛運業務之時能順利征集民間傳統運輸工具與動力,充分發動民間力量參加運輸。
然而,恢複已廢止近三十年的官辦傳統驛運,並非都能為社會有識人士所認識,更非為廣大民眾所理解。有人認為驛運早已過時,現代戰爭如能取得勝利,非依靠現代機械運輸工具不可,“驛運的速度,非常的遲緩,驛運的容量,非常微薄,壓根兒驛運便是一件開倒車的蠢事”,甚至認為政府舉辦驛運是“與民爭利”,更有認為驛運是“勞民傷財”。因此,為了發動民眾從事戰時驛運,首先對民眾進行宣傳,闡明驛運在抗戰運輸中的重要意義,在軍公運輸刻不容緩之時,應是十分及時而必要的。因此,蔣介石曾說:“驛運製的實施,首重宣傳與推動。”
1940年7月15日全國驛運會議所提出的驛運方針,即包括組織、經費、宣傳三個部分,足見驛運宣傳的重要及國民政府對此的重視程度。關於驛運宣傳,會議要求驛運宣傳工作“由各級黨部負責,召集各有關機關共同參加,經常研討推進有關驛運之各項宣傳事宜”,宣傳工作的方法“不僅以舉行會議散發文字為能事,須實事求是,多方鼓勵,先使年富力強之黨員盡量參加,以身作則,再從力夫中選勤苦盡職者吸收為黨員,以求運輸力量之加強與持久”。在確立宣傳為驛運三大工作之一後,各級政府、各級驛運機構便迅速展開戰時驛運宣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