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夫一家搬到師大宿舍後,假期照例接我去度假。假期過完,總是姨夫將我送回家。無一例外,姨夫總以乘車買票為由,給我“所謂”的車費:那時車票隻有四分、七分……可您知道姨夫每次給我多少?兩元、五元、十元呢!而大姨會在我的小內褲上縫個小兜,把錢縫在裏麵。記得有一次我們在22路汽車上,我用手指著裝錢小兜部位問姨夫:“大爺,我的錢放在這兒,小偷就偷不走了嗎?”聽到這幼稚的問話,全車人都笑了起來看著我,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姨夫俯下身對我說:“在公共場合說話聲音要小,而且錢在什麼地方,不能讓壞人知道!”我點點頭,記在心裏了。說句題外話,您知道兒時姨夫給我的乘車費有多少?三百元呢!簡直就是個小富翁!幾個哥哥非常眼饞我有那麼多錢,經常變換著花樣哄我出錢給他們買好吃的呢!
隻有一件事情,姨夫非常嚴肅地批評我,讓我記了一輩子,使我備受教育:幼兒園時,看到有小朋友戴著玩具小手表,很喜歡,忘記是誰給我買了塊粉紅色表殼、粉紅色表帶、很漂亮的玩具小手表,我立刻戴在手腕上,到處顯擺。有一天姨夫看見了,板起臉來:“小小孩子家,戴什麼手表?這麼小就培養資產階級思想!長大會成什麼樣的人?手表不許戴了!”平時永遠對我寬容慈愛的人,對我說出這麼嚴厲的話,我一下就嚇哭了!乖乖地將心愛的粉紅色小手表摘了下來,從此不戴!這件事對我教育太深刻了,使我在成長道路上,在生活追求方麵,學習姨夫,不講吃、穿,不打扮、艱苦樸素,生活永遠低標準,不攀比,不虛榮,踏踏實實做人,認認真真做事!
兒時,我特別喜歡找人碰頭玩,大人們開始都會陪我碰,但隻有大姨夫在世時一直陪我碰:我倆每次見麵都碰兩次,分手時也會碰兩次,小孩不知輕重,每次碰頭我都特別用力,姨夫碰時都會說“好痛”,於是我就特別開心!姨夫又給我取個外號——“鐵頭”;慢慢地,別人都沒有耐心陪我碰了,隻有姨夫和我的“碰頭禮”一直碰到送怹走完百年人生路的那個深夜!以前我們每次碰完頭都開心無比,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一晚我在老人家體溫尚存的額頭上,鄭重地,輕輕地碰了三下頭!這是我們爺倆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碰三下頭,這是我用我倆獨特的方式送別老人家!我堅信,他一定清楚地知道是我來了!
幾件兒時小事,回憶時充滿童趣、溫馨、甜蜜、快樂!姨夫既是慈愛的長輩,又是我的大朋友,更是良師,一點一滴之中教育我如何做人、做事!
我深深地懷念怹!
外甥女王美
2013年6月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