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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姨夫——何茲全先生走完艱辛而光輝的百年人生,離開了熱愛怹的人們。1950年,響應新中國的召喚,他乘坐最後一艘由美國返回中國的輪船,回到了祖國。
回想與怹相處的60年,留給我許許多多美好、甜蜜的回憶;對我點點滴滴的教育至今銘記在心,使我一生受益匪淺。
1950年冬天,姨夫看到剛剛滿兩歲、大病初愈、步履蹣跚,又聰明活潑的我,十分高興,當即給我取了個小名——玲玲,這個小名一直被全家人叫到現在。
50年代,大姨家住北海後門附近,到北海玩耍非常方便。能到北海公園去玩是我最盼望的事。大約是1951年開春,大姨夫帶我們兄妹幾人到北海公園遊玩。剛走到五龍亭,哥哥們紛紛下到已經有些融化的冰麵上向南岸漪瀾堂互相追逐著滑跑過去,冰麵上發出“哢嚓哢嚓”的響聲。我有些害怕,緊緊拉著大姨夫的手,仰頭看著他的臉,大姨夫毫不在意,談笑風生,悠悠閑閑地走在冰麵上,對我說:“小妮,不要怕,大膽往前走,有我呢!”聽到這樣的鼓勵,我的膽子頓時大起來,一溜一滑地向對岸跑去,玩得十分開心。
20世紀五六十年代,北海東門內、景山公園西南角,各有一個兒童遊戲場。大姨夫經常帶我去那兒玩,乘木馬、玩轉椅、滑滑梯,培養興趣,鍛煉膽量。剛開始玩滑梯,我膽子小不敢睜眼,手抓著兩邊扶手,怎麼也不敢往下滑。大姨夫站在滑梯下邊,拍著手耐心地鼓勵我:“小妮下來,這次下來以後就不怕了。”聽了大姨夫的鼓勵,我一閉眼唰就下來了,大姨夫在下邊接住我,高興地喊著:“好,好,再來幾次。”就這樣我的膽量練大了,還敢在高房上躥著玩呢。景山遊戲場有一架天梯,梯身是一塊長20米,寬20公分的厚木板,距地麵高四五米,梯子兩旁設有安全網,第一次爬這樣高的天梯,確實很害怕,兩眼瞅著下麵,心直跳不敢往前走。大姨夫在下麵笑哈哈地說:“小妮子,不要害怕,眼睛平視前方別看下麵,兩腳踏實了往前走!”在大姨夫的教導下我征服了那架天梯。那種心情就像登上天空一樣快樂極了!
夏天傍晚,大姨夫婦經常在晚飯後,領著我沿著垂柳拂麵、涼風習習的北海湖邊去北海西北角的小西天看露天電影,寬敞的院落裏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長條凳,都看些什麼電影早已記不住了,隻感到在那涼爽的夏夜裏,看著電影、看著深藍色天空那美麗的夜景,別提有多高興了!初秋的晚上,天氣有點涼了,大姨夫會脫下厚的衣服包在我身上,真暖和啊!
解放初期,北京交通很不發達。大姨在清華大學工農速成中學(現為清華附中)任教。從家到校隻有乘坐清華大學每天一兩趟的班車,大姨夫偶爾帶我去清華園看望大姨非常不方便。記得車站在清華南門外,當時還有一個長滿荒草的大圓坑。我們乘坐的班車好像是綠色大鼻子解放車,每次開車時都需司機用乙型搖把,插到車前部用力轉動,方能將車發動起來。一次突然有隻狗從我麵前跑過,我大聲對大姨夫說:“大爺、大爺(對大姨夫的稱呼),您看這狗跑得比我媽還快呢!”聽到這樣的形容,所有等車的人都笑了起來。以後這句話就成了我們爺倆的口頭禪,見麵時總是說這句話玩耍一番,於是爺倆開心地大笑起來。
大姨家住在清華園普及院一排青磚平房的西頭,小院由籬笆圍起,籬笆上開滿了喇叭花,院中間有一條磚砌的走道。夏天一個晚上,大姨夫婦帶我到清華園看電影,不知不覺睡著了。突然睜開眼,怎麼躺在床上了?一看,發現姨夫正從屋內向院外輕輕地走去。那天月亮非常亮,月光灑滿院子也照到床上,我很害怕,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飛快跑出去,追上姨夫雙手抱著他的胳膊,他低頭問我“小妮,你怎麼跑出來了?你看電影睡著了,我才把你抱回”。我的回答很生動:“大爺,我根本沒睡著,您沒看見我的眼睫毛還在動嗎(表明我沒睡,眼動自然睫毛也在動。兒童語言很豐富也很生動,所以姨夫給我取玲玲這名字)?”姨夫笑起來,隻好無奈地又抱著我繼續去看電影了!姨夫真是個有耐心、有愛心的慈愛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