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隻有一抹微光20(1 / 3)

第二十章 你十七歲時候愛著的人,還在你身邊嗎??

醒來的時候,病房裏開著燈,窗簾全部遮住了外麵,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

我覺得我已經很老了,像一個遲暮的老人,坐在病床邊咬著自己的指甲,啃完一隻又一隻,慢慢地回想起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醒來之前,我似乎是把林遠喬趕跑了,再在這之前呢,又發生過什麼事?

病房的門被人突兀地拉開了,我嚇了一大跳,我發現現在外麵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就會非常敏感,在病床上把自己縮成一隻蝦米。

進來的人是葉琛,他看見我的防備,臉上不動聲色,卻在我病床邊拉開椅子徑自坐了下來,他說:“沫沫,吃點兒東西吧。”

我搖了搖頭:“我不餓。”

他默然看著我:“你已經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我的眼淚忽而掉了下來,我問他:“林遠喬是不是已經走了?”

他點了點頭,拿出一包煙想抽,頓了頓又把煙放回去了。

我心裏的孤寂忽而像潮水湧過來,我用指甲摳著自己的掌心,兀自說著:“他說他以前是騙我玩的,他和梁嫣然在一起隻是為了氣我,你說,這種事情能作假嗎?他們認為是假的,可是我覺得是真的,我當年是多麼愛他啊,因為愛著他,我沒有辦法接受任何人,沒有辦法和任何人在一起。可是他呢,多年之後才過來告訴我,他深愛我,他所說的所做的全部不是真的……真真假假都分不清楚了,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現在的我還是真的嗎,現在的他又是真的嗎,是不是又在騙我?”

我吸一吸鼻子,也不知道是在對葉琛說話,還是在對自己說話。我自言自語地說,說著不為人知的心事。

“餘子晴引產之後就消失了,我一直不知道她去了哪裏,誰知道她一直記恨我,一直念叨著要我死。她找人來打我,沒打成卻害得晨心一輩子瘸腿殘缺,我一輩子都對不起她。餘子晴還說,程琳琳的事情是她告發的,我爸爸的事情也是她告發的,我曾經以為我是不祥的人,現在才明白,我真的是罪人,是罪人……”

“沫沫,別說了,別再說了。”葉琛忽而擁緊了我,我能夠聞到他外套上淡淡的煙草味道。

我聽見他像是極力地抑製自己的情緒,但聲音仍舊顫抖得可怕,他說:“沫沫,別再想這些人了,也別再想這些事情了,你會把自己活活給逼死的。餘子晴沒有死,晨心也還好好的,但是你快死了,你知道嗎?”

我感覺我像是一條缺了水的魚,被一下子拋上了岸,我全身的活力都在急速地流失,我是奄奄一息的魚,快要死在岸上了。

我揪住了他的衣服,像握住水中唯一的漂萍,唯一能夠搭救我的人。

“葉琛,我真的希望我能一覺不醒,能把所有的痛苦和記憶都抹去。可是我抹不去,太痛苦了,太痛苦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他把他的額頭貼在了我的額頭上,鼻子抵著我的鼻子,我在他的瞳孔裏看見了失魂落魄的自己。

葉琛認真地對我說:“沫沫,和我在一起吧,把這些痛苦的傷心的回憶盡數忘記,我會好好地照顧你,承諾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

我像是被針刺到了,把他握著我的手抽回,迅速地挪到了床邊上,抱著枕頭,對他搖頭:“葉琛,不要……我現在沒辦法和任何人在一起,別逼我……”

連平時對我那麼狠的葉琛都看不過眼了,我現在的狀態,估計真的很差很差吧,差到連葉琛都忍不住可憐起我來了。

他皺眉:“沫沫,我隻是想要好好照顧你。”

我流下了眼淚:“葉琛,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女孩子,她的記性很差,隻能記住三個人,她和爸爸媽媽。媽媽很愛她,對她說如果遇到自己喜歡的人,就把媽媽忘了吧。有一天,女孩子帶著男朋友回家,她問媽媽,我自己是誰啊?原來她把自己給忘記了。

“自從任東死了之後,我心裏就一直放不下這件事。以前,我一直愛著林遠喬,生怕接受了任東,就會把林遠喬給忘掉,可是冥冥之中釀成了任東的悲劇。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敢去愛人了,我寧願忘記自己,也不要忘記林遠喬,忘記任東,忘記程琳琳,你懂嗎?”

我說完,隻覺得心裏像被掏空了,也再沒其他的話可以說了。

過了很久,葉琛才過來摸摸我的額頭,安慰我說:“沒事了,沫沫,好好睡吧。”

我閉上眼,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醫院住了有多久,隻是季節一直在變,我慢慢地回憶起以前的事情,把所有的人、事、物統統記在了心中。

當新年的鍾聲再一次敲響,晨心告訴我,她也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晨心比我出院早,我出院那天,她帶著行李箱來接我。

她比之前瘦了很多,精神爽利地說:“沫沫,我不會再回去東宮工作了,我想要去旅行,看看外麵的世界。”

晨心沒有告訴我她去了哪裏,隻說她要出去看看,臨走之前,她給了我一個大紅包,拜托我去參加她以前男朋友的婚禮。

她在留給我的信封上這樣寫道:我昨天看到一本書,問你十七歲時候愛著的人,還在你身邊嗎?沫沫,你知道嗎,那個人,是我從十七歲時就愛著的人。

晨心還愛著那個人,那個人在她心裏從未遠離,但當時為了報複謝楷軒,晨心還是不得不離開了他。

從此錯過,各奔天涯。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我曾以為我會永遠守在她身旁,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她們都老了吧?她們在哪裏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還在開嗎?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她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人影觥籌交錯,個個身穿華服,處處是歡歌笑語,言笑晏晏。背景圖是一幅超大的新郎新娘的婚紗照,有一張橫幅掛在婚禮門口,寫著“鄭何聯婚,百年好合”之類的吉利話。

我一個人站在婚禮現場,隻感覺和周圍歡樂的人群格格不入。自從上次出院之後,我一直不敢走到密集的人群中,也不敢和人攀談。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麼多人的場所,我有一點兒緊張,在登記台邊數次拿不住筆,最終我哆嗦著在上麵寫上“殷晨心”三個字。婚紗照上那個男人就是晨心日夜思念的人,我站在門口,不禁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