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知道那些人不是好人，還擋在了我前麵。她恨死了謝楷軒，但是不得已她還是隻能求助於他，她是為了我，才那麼做的。
我哭著說：“晨心，你變成了這樣，你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她看向窗外，目光迷離：“沫沫，我還記得第一次和你見麵，你在包廂裏把我撈了出來，我蹲在那裏抽煙，你跑過來，多事地對我說了一句，剛剛喝了那麼多酒，就不要再抽煙了。這句話對你來說無足輕重吧？對很多人來說無足輕重吧？對我來說，卻意義重大。我十七歲輟學走進社會，在我媽死之後，從來沒有一個人對我好過，原來的親戚朋友知道我和謝楷軒斷絕聯係，全部和我斷絕來往。我眾叛親離，沒有朋友，沒有人關心我，對我說過一句關心的話。沫沫，是你走過來，對我噓寒問暖。那個時候起，我就在想，殷晨心，你一定要把安沫沫看成你一輩子的好朋友。
“沫沫，你不用為我感到悲傷，我的這條命，在看到謝楷軒和那個女人在我的鋼琴上亂搞的那一刻，在我媽死掉的那一刻，我已經形同行屍走肉了。所以我真的無所謂，如果能夠幫到你，我會覺得是我的幸運。”
兩天後，我又在醫院遇到了陰魂不散的餘子晴，她站在病房門口的拐角處，幽幽然看著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恨不得把她撕扯成千百片。人生若隻如初見，如果可以，我真的寧願我和我媽當初不認識她，是她把我們家一手拆散，也是她把晨心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她扯著嘴巴對我笑：“安沫沫，沒想到你有那麼有能耐的朋友，居然能讓我們所有人在這座城市待不下去。”
我不知道她說的所有人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謝楷軒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我隻是感覺到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餘子晴，這本來就是你該得的報應，如果你不是存心叫人來打我，又怎麼會有這樣的下場？”
“是，我是沒有好下場，但是你呢？你以為你又比我好到哪裏？”她嗤笑著，用冷冷的眼風掃著我，“安沫沫，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好朋友程琳琳的事情，其實是我去告發的，不然你以為，為什麼趙世華的老婆會那麼快知道他們的事？還有你爸爸貪汙受賄的事情，也是我去告訴電視台的，那地方的住址，還是我提供的線索，為此你爸爸沒被少判刑吧？實話告訴你吧，那些錢是他為了我和我肚子裏的孩子去貪的，我告訴他說我要去國外生小孩，讓他給我們一個國外的身份，說我出國了就不會再打擾你們，他就傻乎乎地去做了，誰知道啊誰知道，後來這些都成了指認他的罪證，他自己挖了個大坑又把自己給埋了，哈哈哈哈……”
她一邊說，一邊笑，笑聲淒厲而尖銳。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深深敲打在我心窩上，在我心底鑿出一個又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我抖著唇，嘶啞著聲音問她：“餘子晴，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程琳琳和你沒有任何矛盾，我爸爸，你當初不也是深愛著他的嗎？”
餘子晴突然用力地握著我的手，紅著眼眶望著我：“那你爸爸又是怎樣對待我的？他有把我當成愛人來看待嗎？當他想要尋找愛情的時候，就跑來找我，當他要回歸家庭了，就把我棄如敝屣，就算我有錯，他也有錯！憑什麼他隻要洗心革麵就可以接受你們所有人的原諒，高高興興回家當好丈夫、好爸爸，我卻要接受所有人的唾棄，這樣對我公平嗎，對我肚子裏的孩子公平嗎？我肚子裏的孩子連呼吸的機會都不曾有，就被你們幾個人聯手謀殺了！你們對得起我肚子裏未出世的小孩子嗎？
“至於程琳琳，我做第三者就付出了代價，程琳琳做第三者就不需要付出代價了嗎？隻是她碰巧運氣不好，才會被迫跳牆的。”
提起她曾經的孩子，提起程琳琳，我倒抽一口冷氣：“是的，是我爸爸對不起你，但是程琳琳又有什麼錯？她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餘子晴冷笑道：“安沫沫，你難道忘記我當時在醫院裏頭，怎麼苦苦哀求你們了嗎？你和程琳琳，沒有一個人對我伸出援手，讓我的孩子白白死去，我再也不能生了你知道嗎？”
她一邊說一邊大喘氣，像是想到了那些深埋在記憶裏的片段。她拿著我的手，放到了她的小腹上，那裏一片平坦。
“就在這裏，曾經我的孩子在這個位置活蹦亂跳，他會踢我，會鬧我……是你們從我身邊奪走了他。引產下來後，護士告訴我，他是個已經成型的男孩，可是我連他的樣子都沒有看到過……安沫沫，我仇視你們每一個人，是你們聯合起來害死了我的小孩，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我心裏很苦很苦，餘子晴已經變成了一個心靈扭曲的人，她不再是我曾經的子晴學姐了。
“孩子被打掉，那是你應得的下場！他存活在這世上，有你這樣一個靈魂肮髒的媽媽也不會幸福的。還有，程琳琳她和你不一樣，她根本就不知道趙世華有老婆，如果她知道，她不會和他在一起的！她至死都背著那樣重的包袱，但是她依舊靈魂幹淨，但是你呢，你是在知道我和我媽媽存在的情況下，和我爸爸在一起的，你一輩子都洗刷不掉你曾經當過小三，存心破壞別人家庭的黑曆史。那個時候我以為你會改變，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已經爛掉了，從內心到全身，全部爛掉了……你以為你會變成現在這樣是我們大家害的嗎？不是的，你會這樣全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本來你可以有很美好的前途，很好的未來，是你自己放棄掉的，你隻懂得把過錯推在別人身上，殊不知，你自己早就在泥沼中無法自拔了！”
餘子晴表情猙獰，她滿不在意地說：“嗬嗬，是，我是爛掉了，那又怎麼樣？我早就身在泥沼裏不得翻身了，但是就算在泥沼裏，我也會拚死把你們拉下去的！”
“所以，你就發誓要報複我們是嗎？餘子晴，我告訴你，你有什麼恨，就衝著我來，不要傷害我身邊無辜的人！”
餘子晴輕蔑地笑著：“安沫沫，我臨走之前也要來惡心你一下，就是要讓你品嚐求而不能是什麼滋味，看著自己最愛的東西消失在麵前，是什麼滋味。”
我腦海裏仿佛有一根弦斷掉了，隻感覺呼吸困難，眼前的所有都開始模糊起來。我瘋狂地在醫院的走廊裏大喊大叫，有人圍著我不停地說話不停地說話，我腦子裏混沌一片，程琳琳、爸爸媽媽、任東、餘子晴等人的身影不停地變換著，在我耳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