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突然覺得那時候的她，顯得有一點兒可憐
最終我也沒有和任東在眾人的哄叫聲中親一下。
我知道是假的，任東也知道。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繃著張臉。
他說，沫沫，很抱歉，我隻是想幫你出口氣。
但麵對著林遠喬的失態，我一點兒也不開心，反而沉重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到寢室時，程琳琳正在歡快地打電話，看見我來了，對著我眉飛色舞地笑：“安沫沫，剛剛送你回來的人是誰？快從實招來！”
我們寢室一共四個女孩子，寢室長劉莎是個責任心很重的女孩子，另一個是個女學霸，我們平時親切地叫她芭芭拉。
聽見程琳琳這麼說，劉莎和芭芭拉也八卦地圍過來嘰嘰喳喳。她們見過我之前的低落，現在看到任東送我回來，不問個水落石出誓不罷休。
我把話題繞到程琳琳身上去：“你們問我，還不如問琳琳呢，每天早出晚歸的，回來又煲電話，是不是談戀愛了？”
程琳琳整個人都酥軟了，趴在床上臉色緋紅地說：“嘿嘿，安沫沫，你真是料事如神。我程琳琳現在鄭重其事地對你們三個宣布，我，戀愛啦！”
我們寢室裏，除了我剛剛和林遠喬分手外，其餘的都有男朋友，劉莎的男朋友是高中就在一起的，芭芭拉則和隔壁學校的男學霸在圖書館滋生了感情。唯獨程琳琳一枝獨秀，到了接近畢業的時候，才突然開了一朵姍姍來遲的小桃花。
程琳琳這麼一說，頓時轉移了劉莎和芭芭拉的注意力，我們三個全擠到了程琳琳的小床板上，爭先恐後地問她那個男人的情況。
沐浴在幸福中的人，似乎有藏不住的喜悅。在我們的逼供之下，程琳琳很快“交代”了她和那個男朋友的相識經過。
程琳琳的男朋友叫趙世華，是我們學校研二的學長，同時也擔任著另一個大學班級的代理輔導員，和程琳琳在參加野外活動的時候認識的。一次程琳琳在爬山的時候腳崴了，趙世華體貼地把她從山上背下來，兩人眉來眼去地就好上了。
我認識程琳琳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奮不顧身地愛上一個人。在她眼中，“趙世華成熟有魅力，和我們班裏那些幼稚的家夥都不一樣”，這還都是我照搬程琳琳的話來的。有了男朋友之後，程琳琳幾乎天天和他膩歪著，我也不好老是讓她陪著我了。
我一個人看書吃飯，行色匆匆地走在學校的小道上，而且我發現，一旦一個人走的時候，走路的速度就會很快很快。而以前我和別人一道走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發現，我竟然能夠走這麼快，就像一道風，一束影，就像有一層透明的看不見的隔閡，把你隔絕在世人之外，隻存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但我自己心知肚明，我隻不過是不想再尷尬地遇到林遠喬和梁嫣然兩個人罷了。
有時候，任東會在晚上加班後開車過來學校找我一起吃學校門口的大排檔。兩個人一邊吃麻辣小龍蝦，一邊喝菠蘿啤，我對他大談特談遊戲裏麵的事情，任東會給我說他接手公司的事情，儼然稱兄道弟。
隻有我知道，他過來兩個月，雖然慢慢地熟悉公司的業務，但也遇到了公司內部一大撥保守黨派的反對。麵對他的臨時空降，公司裏分成了兩派，每天鬥來鬥去，內部爭鬥不亞於甄嬛傳裏的鬥法。
“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管理國內的公司會有這麼多的問題。”任東抱怨著，“而且，還有那麼多不自重的女人！”
我聽了他的這句話，嚇了一大跳，又擔心他對國內的MM印象不好，拚了命地給他解釋，他遇到的那些隻是一小撮比較開放的，但是還有很多女孩子，都不是隨便的人，她們隻會等屬於自己的真命天子，如果等不到，那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那天任東仿佛特別開心，他的眼睛亮閃閃的，就像天上的繁星。
他說：“我知道，安沫沫，你就是這其中之一。”
我灌了一口菠蘿啤酒：“胡說，我是因為……沒有遇到更好的。”沒有遇到比林遠喬更好的，所以沒有辦法再接納別人。
回去的路上，任東沒有開車，反而陪著我走回寢室。
鍾鼓樓就在女生宿舍前麵不遠，走到鍾鼓樓前的時候，時鍾突然敲響了十二下。
任東停了下來，看著我：“十二點了，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灰姑娘要回家了一樣。”
“是啊，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我僵著臉笑，又想起任東假扮我男朋友的事，把林遠喬氣得摔了杯子。在這場夢裏，我似乎逃離了林遠喬，和任東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快樂。
任東的臉有點兒紅，今天晚上我們兩個似乎都特別放縱，喝了很多很多的啤酒。
借著三分醉意，任東從懷裏掏出了一枚亮閃閃的東西，挺重挺沉，似乎價值不菲。
“我知道你曾經有一枚非常寶貴的戒指，但是丟失了那個幫你戴戒指的人，今天晚上，不知道我有沒有這種榮幸？”
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我下意識地隻是想要逃。
我突然退後兩步，任東伸手抓了我一下，緩了我後退的趨勢。他那樣認真地看著我，看得我臉色發燙。
“沫沫，我知道你曾經有過一段失敗的感情，我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最好時候。但是我太著急了……我們的相識就像是一場夢，我隻想確認這場夢，是不是真實的。”
我遲疑地叫他：“任東……”
“沫沫？”他小心翼翼地詢問，眼神是期待的。
我吞了吞口水，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對不起……我現在心裏很亂，目前我真的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
“是嗎？”
他的眼睛濕漉漉的，像一隻雨中被驚擾的小鹿。
“……”
“是真的不可以嗎？”
那時我在想，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明明有一個人喜歡你喜歡得要死，你卻還是想著那個讓你喜歡得要死的人。
“任東……對不起。我心裏很窄很窄，隻能容下一個人，那就是林遠喬。”
聽到我的話之後，他整個人都耷拉下來，沉默了很久，才說：“好吧，沫沫，我不會勉強你的。但是你能不能讓我抱一會兒，三分鍾？哦不，一分鍾？”
我猶豫片刻，爽快地點了點頭。
他忽然很大力地擁緊我，用那種揉碎一切的力量把我擠壓在他胸前，我能夠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香味，忽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