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寧願永遠不要推開那個潘多拉魔盒?
林遠喬的病床門口貼著“VIP病房”的標簽,上麵還有他的名字:林遠喬。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扭開了門。
後來我想,如果可以,我真的寧願永遠永遠不要踏足那裏,永遠不要推開那個潘多拉魔盒。
如果說,昨天晚上我進去包廂裏頭,是我和林遠喬關係破裂的導火索,那麼這一次,我推開門的瞬間,讓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徹底決裂,再也沒有彌補的可能。
VIP病房還挺寬敞,裏頭的裝修很簡單,一個病床,一排沙發凳,一個床頭櫃,上頭擺著一盆綠色植物。
林遠喬是真的躺在病床上,他的左腳被厚厚的石膏包裹著,像拍電視劇那樣伸得直直的。
梁嫣然就坐在一旁,拿著一個小碗,在給他盛飯倒湯,然後用湯勺攪了攪,細心地吹。
而底下的垃圾桶裏,還躺著一個可憐兮兮的白色塑料飯盒,和桌子上放著的那個塑料飯盒不同,那個顯然是梁嫣然帶來的。
那時正是飯點,我聞到了她手上飯菜的香味。我想,梁嫣然手裏拿的飯菜或許是她自己煮的,那些香味和學校飯堂賣的味道不一樣。
病房裏的兩個人看見我,顯然都有一點兒錯愕。
林遠喬看見我,又看見我手裏提的飯盒,臉上全然沒了血色,他似乎是痛苦地喊著:“沫沫。”
梁嫣然也看到了我,她急忙放下碗筷,拘謹地叫我:“姐姐。”
他們的曖昧舉動,空氣中流動著的某種情愫,都大大地刺激了我。
那一刻,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我再度歇斯底裏了,對著床上躺著的人唾棄道:“林遠喬,有人告訴我說你為了追我被車撞了,我忍了半天,還是放心不下,來找你了。我原來覺得,就算你怎麼不對,我怎麼任性都好,我們兩個還是有著三年多的感情的,我心想如果你真的為了我骨折,我真的會不計前嫌地來對你好,挽回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不受控製地把手裏的飯盒給狠狠地扔到地上:“可是,林遠喬,你又讓我看到了什麼?你們又讓我看到了什麼?原來你一早就有人在身邊噓寒問暖了!”
林遠喬聽見我這樣說,臉上痛苦的神色越來越濃重,他甚至想要走過來拉我,但是他一起身,就扯到了手上連接吊瓶的管子。林遠喬不管不顧地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臂:“沫沫,你先別走,你聽我解釋行不行?”
我漠視了他手背上的留置針被扯出來的樣子,我也漠視了被他扯到傾斜的吊瓶,在我眼裏,被放大的是我的痛苦我的無助,我的一次又一次被背叛的苦楚。
“我親眼所見,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你們真的要我捉奸在床才會承認?”我一字一句地說。
林遠喬從齒縫裏咬牙道:“沫沫,我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梁嫣然也跑過來,委屈地說:“姐姐,你錯怪遠喬哥哥了,今天晚上是我自己要過來的,遠喬哥哥沒有叫我過來……”
什麼哥哥姐姐的,我拍飛了她的手,衝她大聲罵道:“你不用在這裏惺惺作態了,從你搗亂我們社團開始,我就知道你的真麵目了!”
林遠喬又那樣看著我了,用他那黑亮的眸子,憂傷地看著我。
他很無奈很無奈地說:“沫沫,那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呢?”
我也很想問他,林遠喬,我們要怎樣才能互相信任呢。梁嫣然無聲無息地潛入了我們之間,慢慢地在我們兩個中間撕了一道口子,這個口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大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侵蝕了我們的信任還有我們好不容易積累起的一切。
我原本以為我們之間築造起來的是一個堅實的大壩,而當梁嫣然這個大浪衝襲過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和林遠喬之間隻是一盤散沙。
握不住的沙,隨手揚了吧。
我捂著雙耳:“以後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再相信了。還有,林遠喬,我今天晚上過來,不是想來聽你解釋的,我是想來通知你,我們以後再沒可能了。”
我心裏痛得要命,卻還是死忍著。我心想不能讓我一個人痛,我必須扯林遠喬下水,我必須讓他比我更痛,這樣我心裏的痛才能被抵消一點兒。
我把我手上一直戴著的鉑金戒指脫了下來,重重地摔到林遠喬身上,又踩了地上的飯盒幾下,才摔門而出。
在我摔門出來的時候,我聽見背後有吊瓶被拉到,玻璃碎一地的聲音。我想林遠喬肯定是牽動了管子,把吊瓶給帶倒了。
我聽見梁嫣然驚呼的聲音,大叫:“遠喬哥哥,別追了,你的手在流血!”
我冷笑,用手背在臉上擦了擦,全部是淚。
在那一刻,我終於有了報複的快感,那快感蓋過了我的痛苦,我恨不得能夠拉著林遠喬,讓他和我一起在愛情的墳墓裏陪葬。
走出醫院大堂的時候,正巧有個醫生推著剛手術完的病人走出來,他旁邊的親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顫顫說著:“你走了,我要怎麼辦,我一個人要怎麼辦……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啊……”
天人永隔,已經是最痛。而我和林遠喬,雖然兩個人還在這世界上,卻已經永遠分開了。
那個愛著我的林遠喬,那個寵著我的林遠喬,那個說要和我永不分離的林遠喬,他永遠鮮活地留在我的記憶中,生長在了我心中,不管時光荏苒,不管過了多久,他永不變老。
而現在這個背叛了我和梁嫣然好上的林遠喬,是我所不認識的陌生人。
我掐了自己一把,對自己說,安沫沫,你就當林遠喬這個人,已經在你心底死了吧。你若是再不向前看,你就是王八蛋。
我把和林遠喬有關的一切全部扔了,把他的聯係方式也全部拉黑了。盡管我知道他在醫院裏躺著,但是我再也不會聽見有關他的任何消息了。
如程琳琳所說,我在我自己鑄造的保護圈子裏,慢慢地複原療傷。
我拚了命地報一些無謂的選修課程,甚至每天遊蕩在學校裏,看見有人在上課就進去旁聽。我不能一個人待著,我每天都在廣播室裏待到很晚,一直不停地不停地念稿子,念到聲音沙啞。
我還報了很多校外的主持活動,每天不停地奔波在本校和外校之間,做著一些以前為了陪伴林遠喬,而推掉的活動。
那段時間,我看似忙碌而充實,但晚上睡覺之前,我總會失眠。一閉上眼,林遠喬和梁嫣然的事情就會突兀地出現在我眼前,讓我徹夜難眠。
一天夜裏,我實在是睡不著,睜著熊貓眼起床開了電腦,偷偷地像鬼魅一樣上了《魔戰》。自從和林遠喬鬧翻了分手之後,我還沒能鼓起勇氣上過一次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