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隻有一抹微光07(3 / 3)

誰又能想到,平時對我像對珍寶一樣嗬護備至的林遠喬,居然在我麵前維護另一個女孩子。

我的所有尊嚴在頃刻間蕩然無存。

我幽幽地說:“誰又能想到呢?”

程琳琳還安慰我說:“好了,別傷心了,放棄了一個錯誤的人,才有可能去擁抱其他千千萬萬的可能。說不定,以後遇到的人會更好呢?”

我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有一句話是這樣的:“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隻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而當我在最好年齡,遇到那個想和他白頭到老的人時,卻被迫分開。林遠喬,他是我遺失的美好,是我年少時做的一場瑰麗的夢。

當這場夢如夢幻泡影消逝時,就算置身於茫茫人海,也好像荒野。

離開他以後,我在想,或許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以後當我踽踽穿行在人群中,當我行走於曠野,當我聆聽風聲,當我漫步樹林,當我想要有一個人執我之手陪在身邊的時候,我要如何將就,我無法將就。

雖然隻是一瞬,但我突然萌生出以後會永遠孤獨一個人的恐懼。那種恐懼瞬間淹沒了我。而這些悲哀,我隻能一個人靜靜地默默地消化,我沒有辦法和程琳琳分享我的痛苦和悲哀。

我隻是告訴她:“我很好,我下午還要繼續去社團播音,我還有實習論文沒有寫,我還有許許多多的大業沒有完成。”

程琳琳這才放心了,說:“這就對了,我還記得入學的時候,你說你的夢想是當一名電視台主持人呢。”

程琳琳又說:“安沫沫,放心吧,像你這麼好的女孩子,一定要有更適合你的人來珍惜你才是。我會去轉告你未來的王子,跟他說你還在披荊斬棘的路上,還有雪山未翻,還有大河未過,還有巨龍未殺,叫他盡量死睡等著你吧。”

雖然和林遠喬分手,但是有程琳琳陪著我,我突然覺得,我還有世上最美好的友情,我不孤單。

在我和程琳琳走出飯堂的時候,和兩個男生打了照麵,我一時之間想不起他們是誰,等到再走幾步,卻忽然有人在後麵叫我的名字。

“是安沫沫吧?”

我看了他們一眼:“你們認識我?”

“我們是遠喬的舍友……”

他們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當時我和林遠喬在一塊兒的時候,有互相見過雙方的舍友,和這兩個人也見了幾次麵的,他們兩個人一高一胖,外號一個叫大高,一個叫胖達。

那人話音未落,程琳琳就暗暗地對我擠眉弄眼,又站在我麵前急切地對他們說:“你們有什麼事情嗎?沫沫已經和林遠喬沒有關係了,你們就別再來騷擾她了,讓她清靜幾天不好嗎?”

他們兩個聽見程琳琳那麼說,對看一眼。大高這才說:“不好意思啊安沫沫,我們不是故意想來打擾你的,隻是剛好看見你,又有一些事情不得不告訴你,這才叫住你的。”

胖達忽而扯住了大高,說:“算了,大高,不要說了,遠喬叫我們不要說出去。”

那個大高卻是忍不住,對我說:“作為他的好朋友,我真的不能不說了。安沫沫,你知道昨天晚上林遠喬住院的事情嗎?如果你知道他是為了追你被車撞得骨折,你還會對他置之不理嗎?”

程琳琳卻不信他們:“什麼林遠喬住院啊,苦肉計啊?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怎麼今天說住院就住院了?”

“昨天晚上還是我們哥們幾個幫他辦的住院手續呢。”大高唉聲歎氣地說,“算了算了,說了你們也不信,我也不說了。”

轉身要走的時候,胖達忽然回過頭說:“如果你們不信,大可以去學校對麵的民生醫院四樓骨科看看,看他是不是為了你,斷了一條腿。”

盡管程琳琳讓我把他們說的話像放屁一樣放掉,但是胖達和大高的話,還是沉重地擊打到我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看他是不是為了你,斷了一條腿”,這句話太有分量,抱著這句話,我整個人都沉沉下墜,那分量拉著我急速地往林遠喬身邊走去。

他是真的骨折了,是那天晚上為了追我而骨折的嗎?他和梁嫣然又怎樣了,為什麼沒有來找我?我迫切地想搞清楚這些問題。

那天晚上,我騙程琳琳說去自修,自己跑去飯堂打了一份飯,拎著跑去了民生醫院。

雖然我覺得大高和胖達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我還是想自己親眼去看一看。

雖然是晚上,但是民生醫院裏仍舊人聲鼎沸,醫院大堂裏,有茫然失措眼神空洞地在打吊瓶的,還有因為不肯打針而哭聲嘹亮的小孩子,眉頭緊緊地皺著,在那樣無憂無慮的年紀裏,恐怕已經把打針視為洪水猛獸。

小孩子們的世界裏,不會有暗戀、早戀、失戀這樣糟心的事,也不會有撬牆腳、出軌、被辜負這樣的詞彙。

醫院的福爾馬林味很重,電梯爆滿,還有醫生推著躺在病床上的病患一直對等電梯的人說:“讓一讓,請給病人讓一讓。”

我問了谘詢台,說是骨科的確在四樓,我又沿著樓梯一層一層地往上爬。

沿途有手拿吊瓶的人從我身邊經過,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四肢健全,走得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輕,都要慢。

我隻覺得每一步都沉重無比。我現在要去窺探的,是林遠喬離開我之後的生活,如果他真的因為我而躺在那裏了,我要用什麼麵目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