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隻有一抹微光06(3 / 3)

可是現如今,那個背影,卻背對著我,為了另一個女孩子遮擋風雨。

我莫名地紅了眼眶,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為任何人任何事掉過眼淚,可是為了他的這個舉動,我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啞然:“為什麼?”

為什麼要為她擋酒瓶?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林遠喬看著我,大概我在他眼裏,就像是一頭發狂的母獅子,他看著我的眼裏全是悲憫和無奈。

梁嫣然就在他身後,拿著紙巾想要拭去他身上的酒水。他沒有搭理她,隻是看著我,靜靜地看著我,看得我的心都揪緊了。

我看見他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形,眼裏全是悲憫。

他隻淡淡地說了句:“沫沫,你能不能別這樣?”

我聽見自己的喉嚨咕咚一聲,像是瀕臨死亡的病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是在那一瞬間,那根稻草頃刻斷裂。我想說,她們不是我叫來的,我很想說,她們所做的事,也不是我讓她們去做的。

但我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我就像一個無助的人,站在深不可測的暗黑的海水裏頭,一個又一個無名的波浪向我湧來,我沒有辦法解釋,也沒有辦法回答,隻是無法呼吸。難過像洪水一樣,淹沒了我,淹沒了我的頭頂,最後把我整個人都溺斃在裏麵。

林遠喬和梁嫣然站在我對麵,隻有兩步之遙,我們之間卻像隔著一道深深的坎。

他們在對岸,和我對看。

這個男人,他曾經為你跑遍了全市的大街小巷,隻為了買你喜歡吃的東西。

他曾經為你把所有狂蜂浪蝶全部扼殺在搖籃裏,他對別人的拒絕是真實的,對你的喜愛也是真實的,不摻雜一絲雜質。

我一直相信,背著我走了那麼遠的林遠喬,為了我放煙花表白的林遠喬,為了我放下自尊的林遠喬是真的喜歡我的,他的愛曾經就像大海一樣把我包裹起來。

但我隻記住了大海裏的溫暖,卻在這個時候,被大海的寒涼傷得體無完膚。

在那一刻,我很想問自己,安沫沫,這三年以來,你是怎麼把這個愛你至深的男人,給丟掉的?

或許,正如程琳琳所說,我在最美好的青春時代肆意地揮霍林遠喬對我的好,把他對我的好,揮霍一空。

或許,是時候終結了吧?我極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極力表現得如同平常正常時候的樣子,我想笑,但我甚至沒有力氣去扯開嘴角的弧度。

在我們三個人之間,我輸掉了。梁嫣然一直就像一隻虎視眈眈的狼,就等著伺機而動撲向我和林遠喬之間。我不應該小看她,不應該沒有聽從師妹的叮囑,不應該太自信我和林遠喬的感情。

但是即便輸了,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可憐。

在那麼多人麵前,我努力維持著自己那點兒單薄的自尊心,強裝鎮定,告訴林遠喬:“我們玩完了。”

之後,我拔腿狂奔。

我在學校參加校運會都沒有跑那麼快過,就像身後有數十隻猛獸在追咬我似的。

林遠喬似乎跑了出來,身後好像還有別人在一起追著我,喊我的名字。

我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我不顧一切地狂奔著,仿佛如果不努力地跑,就會被後麵的人給追到,一旦被追到,就會再次陷入萬劫不複。

我頭也不回地穿過了馬路,再隨手招了一輛的士。上車後,車子絕塵而去,把身後的所有狠狠地拋下了。

我甚至沒有回頭去看一眼,隻是低著頭啜泣。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和林遠喬分手的事情,雖然是我先提出來的,但我還是傷心難過得一塌糊塗。

雖然和林遠喬分手對我們這些人之後所發生的事來說,傷痛是微不足道的。但對那時的安沫沫來說,已經是天塌下來一般的事了。

在把所有人隔絕在我之外後,我漸漸地察覺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這幾年,別人總分分合合,隻有我和林遠喬兩個人感情越來越好,他已經像是我身體裏的一部分,和我密不可分。和他分手就像從我身上撕扯出什麼東西似的,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我在車上哭得一塌糊塗,中年的士司機無奈地看著我。

過了好久,我一邊哭一邊說:“師傅,你怎麼一直在這個路口兜圈啊?看我是外地人想欺負我啊?”

司機差點兒要流冷汗:“小姑娘,你都沒說要去哪裏。”

我迷茫地望著夜色。我說:“我要去酒吧。”

司機回頭看了我一眼,把手搭在方向盤上:“小姑娘,失戀了吧?”

我沒搭理他,隻是把一直在響的手機調成了振動,手機裏有程琳琳打來的,有小白打來的,還有朱社長等人打來的,可是偏偏就是沒有林遠喬的……

“現在失戀的大學生挺多的,一談個戀愛就要死要活的,像我經常在這地段拉客的,可見過不少啦……”

見我沒搭腔,的士司機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其實也沒什麼,不是有句話說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嘛,你瞧瞧你眼前的可不是一大片森林?”

我知道司機是好心,可是他的勸解對我而言,沒有一星半點兒的用處,隻會讓我越發懷念林遠喬的好。

在我麵前,有無數森林,可是我眼裏隻有林遠喬那一株。他讓我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徹徹底底成為一個睜眼瞎。

我感覺自己哭得眼睛要壞掉時,車子終於停在了一個地方,的士司機指了指麵前一家店麵,苦口婆心地對我說:“這家酒吧比較安靜,小姑娘喝完兩杯之後就趕緊回去吧,不要讓爸媽擔心。”

末了,他又抓抓頭,像是在解釋似的說:“你和我女兒差不多大。”

我下車看了一眼店麵,一邊關上車門,一邊咒罵司機大叔多管閑事。

眼前這家酒吧,裝潢不是那種燈紅柳綠,也不是貴氣逼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低調。的士司機沒忽悠我,這的確是一家酒吧,不過卻是安安靜靜喝酒的靜吧。

門麵純黑色,招牌在右側,大紅色的“左岸夜色”。紅色的招牌和黑色的門麵交相呼應,蠱惑人心。裏麵隻有高高的吧台,還有幾個卡位。吧台上有個衣著幹淨的高個兒年輕男人在細心地擦著酒杯。

我假裝駕輕就熟地走進去,看見吧台邊還有一個大大的播放機,在緩緩地流淌著音樂,音樂很慢,是八十年代的英文歌Yester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