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隻有一抹微光06(2 / 3)

為了揭下她的麵具,揭開她的所有偽裝,我鼓起所有勇氣去麵對,卻變成了一個歇斯底裏的人。但後來的局麵會變成那個樣子,讓我始料未及。

朱社長臉都氣綠了,咬牙切齒地小聲對我說:“副社長,嫣然都這麼說了,你可不要亂說話啊。要開什麼玩笑,以後再開吧。”

敢情他們以為我這個樣子,都是在開玩笑的?

朱社長平常都是叫我沫沫,叫副社長也就意味著警告。朱社長覺得我的行為出賣了他,所以我很卑鄙,簡直壞透了。

林遠喬也發現我不對勁了,從剛剛他就一直試圖哄我,但不奏效。

我忽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放空了,既然我已經壞透了,那麼我不介意再壞一點兒。

我站在那兒,像一個高傲無比的女王,對梁嫣然做出無可辯駁的指控。

我尖聲說:“嗬嗬,梁嫣然,你不喜歡朱社長,莫非你喜歡羅速?喜歡小白?還是說,你喜歡的是林遠喬?”

林遠喬是我從大一到大三的男朋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在場的有二三十個人,全部靜默了,這場劇的轉變,太過於突然,沒有人能夠預料到下一步會是什麼。

在我說那句話的時候,林遠喬想要來拉我的手,或許他已經意識到我會說些什麼,但今天晚上是我第三次甩開了他的手。

他說:“沫沫,你身體不舒服,我先帶你回去好不好?”

程琳琳嗤笑了:“急著回去做什麼,趁著這麼多人都在,大家一五一十地把事情攤開來說,不是更好嗎?”

林遠喬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隔著包廂裏幽暗的燈光看著他的眉眼,隻忽而覺得他的臉像是蘊含在遠山眉黛裏頭,突然看不清了,就像是忽然換了一個陌生的人一樣。

林遠喬蹙著眉頭:“沫沫,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聽我解釋好不好?”

事到如今,我卻仍舊像一隻蝸牛一樣,龜縮在自己的殼裏頭,不敢探出頭來。聽見他叫我,看見他想來拉我的手,我卻是整個人僵住了似的,隻聽見程琳琳對他說了句:“林遠喬,有什麼話以後再對我們沫沫說吧,今天我們要解決的,是梁嫣然的事情呢。”

梁嫣然本來就像一座遺世獨立的孤島,聽見我和程琳琳又把矛頭對準了她,顯得更加的孤立無援了。

她用手捂著臉,輕輕地抽泣著:“沫沫學姐,你在說什麼,你誤會了,你全誤會了。我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的,真的不是……還有什麼社團的人,我從來沒有趕過任何人離開,我隻是一個大一的學妹啊。沫沫學姐,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呢?”

“你不喜歡林遠喬的話,為什麼今天晚上要約他出來,為什麼用巧笑嫣然去勾引他?”

朱社長第一個跳出來為她辯解,道:“安沫沫,你瘋了嗎?你今天晚上是在鬧什麼?”

林遠喬仿佛也在我耳邊說:“沫沫,別再鬧了,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在那片亂糟糟的景象裏,隻有程琳琳站出來說:“梁嫣然,你敢不敢拍著胸脯大叫一聲,就說你不喜歡林遠喬,要是你喜歡林遠喬,你就是烏龜王八蛋?”

朱社長的聲音也很大,覆蓋住了程琳琳的:“我看是安沫沫本來就對嫣然有偏見吧?今天晚上說話全部帶刺兒的,她是吃了火箭炮吧?”

程琳琳又高聲罵道:“梁嫣然,你怎麼不說話,你就隻會站在男人背後讓男人幫你撐腰?你回答我一句,你天生就喜歡搶別人的東西是嗎?”

我知道,不管她有沒有,在她以後的大學生涯中,這個汙點會浸漬在她的社團活動、院係活動中,她走到哪裏,都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

“沫沫學姐,我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梁嫣然卻隻是含淚,無助地說,“就算是,我也隻是像喜歡自己哥哥一樣喜歡遠喬哥哥而已啊……我又有什麼錯呢?”

她喜歡他。她承認了,她終於承認了。

她說她有什麼錯,仿佛她是最無辜、最無助的人了,而我是天底下最惡毒的人,對她做著最惡毒的事,隻為了讓她備受千夫所指,為了讓她身敗名裂。

在人群中,我無聲地和林遠喬對望,我知道在這個時刻,我是倔強的,絲毫不退讓的,全身布滿了荊棘和刺。

林遠喬用那黑亮的眸子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在他眼裏,於我,是深深的失望。是啊,她終於承認喜歡他了啊,她是為了他才來到這裏讀書的,一直有人用那麼巨大的感情追逐著他,他承受著那樣巨大恢宏的感情,麵對著清純溫柔的梁嫣然,難保他就沒有一點點兒的動心。

那我呢,我又算什麼呢?

我耳邊有鬧哄哄的聲音,有其他人在指手畫腳、暗自討論的聲音,還有人在對梁嫣然指指點點的聲音,所有的聲音,全部彙集成一條阡陌的河流,那條河流流向無聲。

我的世界已然無聲,黑白。

生日會早就一團亂麻了,我整個人也都失控了,所有的場麵也都跟著我的失控而無法控製了。

不知道是誰,在最後麵,爆發性地喊了一聲:“你這個虛偽的狐狸精!”

有一個酒瓶子,從後頭扔過來,拋出一條漂亮的拋物線,朝著梁嫣然麵上直直地飛過去。

事情發展得太快,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有人會將酒瓶子甩出來的事情。我回過頭去,才發現,拋酒瓶的人,就是上次因為梁嫣然而退出社團的幾個女孩子。

梁嫣然的尖叫聲響徹包廂。

接著,是酒瓶子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連小白都忍不住出聲提醒我:“沫沫,別看。”

但我還是看見了,就在剛剛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間,有人走上前去,擋住了梁嫣然麵前的酒瓶子。

他用自己的背部,替她擋住了飛過來的啤酒瓶。

酒瓶子裏還有酒,剩下的酒全部灑在了他的白色襯衫上。他原來是那麼喜愛幹淨、一絲不苟的人,眼下卻被酒淋得全身都是,卻隻是低頭把酒水都拂去,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

可他的襯衫髒掉了。

我的眼裏升騰起了一些水汽,心裏仿佛被人抽去了什麼一般,一絲一絲地疼著。那個人的背影,我似曾相識。

我還依稀記得這兩年為了一些校外的大型主持活動,我要經常穿高跟鞋,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還要跑來跑去。有一次把腳後跟都磨破了,走路的時候還盡量不讓人看出來,沒想到被林遠喬發現了,二話不說就把我背了起來。

從活動現場到我們寢室,他背著我足足走了三十分鍾,那時還是酷暑,他流汗流了一身,卻還時不時地問我腳疼不疼,背我到寢室後還跑去給我買藥,在那個時候,我就認定了這個肩膀,這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