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隻有一抹微光06(1 / 3)

第六章 我告訴林遠喬:“我們玩完了。”?

後來程琳琳告訴我說,如果不是那個時候和我一樣有點兒蒙,又苦於人太多,早就撲上去揍她了。揍死一個算一個,揍死兩個算一雙。

我隻能苦笑。

那時林遠喬突然走到我身邊,叫我的名字:“沫沫。”

在他身邊,有幾個人認識我,見過我,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他們在看見我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麵上卻是訕訕的。誰都不願意在梁嫣然的生日會上多開口,怕說多錯多,越說越錯。

有的時候我甚至在想,或許在那些人眼裏,會覺得晚於梁嫣然認識林遠喬的我,才是他們之間感情的第三者?會覺得隻有他們兩個人,才是天生一對?而我,就活該是一個被炮灰的命。

我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想吐,反胃。我猛地蹲下來,劇烈地咳嗽,還想吐酸水,我隻是覺得惡心,太惡心了,從來沒有那麼惡心過,惡心得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林遠喬也陪著我蹲下來,輕輕地拍著我的背部,問我:“沫沫,你怎麼樣了,好點兒了嗎?”

程琳琳忽而跑過來,大力地扯開林遠喬,說:“你別碰她!”

我沒力氣站起來,我不知道林遠喬是什麼表情,但是我知道,梁嫣然的生日會應該要毀了。

程琳琳也蹲下來問我怎麼樣,我沒力氣回答她,隻聽見梁嫣然正在努力地向其他人解釋我的身份。

她說:“這是我社團的學姐安沫沫,她可能身體有點兒不舒服。”

她又想來扶我,被程琳琳用同樣的方式推開了:“別用你那髒手碰她!”

程琳琳的話,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紛紛指責她:“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話也太不幹淨了吧。”

“今天是嫣然的生日會,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還不趕緊向嫣然道歉?”

我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了,剛想開口,門又開了。

這次,是社團裏的人來了,他們推開門的時候,我還聽見小白大聲說:“安沫沫,我們來了……”

小白每次都是這樣,活潑好動,通常都是人沒到,聲音先到。

可這次小白的聲音說到這裏就停滯了。在推開門,看見這麼多陌生的人時,他似乎有點兒錯愕:“安沫沫人呢?難道我走錯了?”

我勉力站起來,伸手叫他:“小白,我在這裏。”

梁嫣然也叫了他:“小白師兄。”

隨後,沒等小白說什麼,社團的人全到齊了,朱社長也來了。大夥兒看見桌子上的蛋糕,又看見裏頭的人都是不認識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

朱社長也很奇怪,問我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了是社團活動嗎?

我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社長,那你要問問梁嫣然了。”

在那個時候,梁嫣然臉上是慘白慘白的,我想她知道,我叫人來的事了,她知道我要搞砸她的生日會了。

梁嫣然眨了眨眼睛,局促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學姐就是在使壞,突然叫了這麼多人過來,我都不好意思了。”

“何止?這些都是你沫沫學姐給你安排的呢,為的就是好好地給你慶、祝、生、日。”程琳琳看著梁嫣然,咬牙切齒地說,那眼神真是生吞活剝了她也不奇怪。

梁嫣然的目光掃了掃我,又掃了掃林遠喬,微微低著頭,很抱歉地說:“各位師兄學姐,真是不好意思,生日會太倉促了,隻臨時通知了幾個好朋友,來不及通知你們,也沒有怎麼準備。”

聽見她這麼說,大夥兒才知道今天是梁嫣然的生日,看見林遠喬也在場,還以為是我和林遠喬瞞著大家,想給梁嫣然舉辦一個生日Party,又偷偷地叫來了社團的人幫她慶生。平時我和梁嫣然的關係挺不錯,她和林遠喬也走得近,所以大家也見怪不怪了。

有那麼多人在,她居然還假裝鎮定,還裝沒那一回事似的。

我看著梁嫣然的臉,卻像看著一個全然陌生的女孩子。那個時候我在想,她肯定是恨死了我,恨死我拆穿了她,還帶著那麼多人來攪和她的生日會,但她可以這樣不動聲色地圓場,不動聲色地對我笑,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她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敵人啊。這樣的敵人,我能打敗她嗎?而林遠喬呢,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我心痛如絞,臉上卻是淡淡的。常有人說哀莫大於心死,意思是說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情低落沮喪,意誌消沉到無法自拔。或許真的是因為太痛,痛到心裏已然麻木了,淩遲過後,才能在眾人麵前強裝著鎮定自若,但心裏已經崩潰得不行了。

我還沒開口呢,程琳琳卻搶先說:“不倉促啊,你還給你學姐準備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呢,如果我們不過來,又怎麼能看見這麼精彩的場麵呢?”

程琳琳一語雙關,夾槍帶棒,梁嫣然臉上青白一片,也不接話,隻是轉過頭去,臉上卻忽而有了晶瑩的淚光。她也沒說什麼,隻是低下頭,很低聲很低聲地啜泣。

她顫抖著聲音說:“學姐,我想你是錯怪我了。”

我說:“梁嫣然,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害怕被人揭穿嗎?”

我又說:“朱社長,上回我明明聽你說向梁嫣然表白的,但是她拒絕了你,不是嗎?可是你知不知道,她是怎麼跟別人說這件事的呢?還有,梁嫣然,社團的那些女孩子,也是被你趕走的吧?你裝得比誰都高潔,心腸怎麼就那麼狠呢?”

梁嫣然木訥地待在那兒,像被孤立的人似的,她舉目無措地看著朱社長,又看向林遠喬,眼裏居然蓄滿了淚水:“學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有什麼誤會,過了今天再說,好嗎?”

梁嫣然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對我說的。

後來程琳琳跟我說,當時我的聲音陰陽怪氣的,就像是一隻受盡了傷害的刺蝟,拔出自己身上的刺,瘋狂地把身上的刺都捅到別人身上去,傷害自己也刺痛別人。

再到後來,我發現,我們都是刺蝟,我們都是互相擁抱著的刺蝟。

程琳琳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麼害怕失去林遠喬。其實在今天這件事情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有那麼害怕失去他,一個平時讓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一個容忍我的小任性包容我的人,我把柔軟的心都關閉在裏頭,隻用高傲的姿態去對待他,而當他快被人搶走的時候,我卻忽而膽怯了。

我隻是想讓所有人知道,表麵心無城府,裝得像一隻兔子一樣無害的梁嫣然,她不配讓所有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