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翼王傳說(3 / 3)

‘磨礪以須,天下頭顱皆可剃;

及鋒而試,世間妙手等閑看。’

這對聯文字工整,又暗寓剃頭技藝高明,實乃不可多得的佳聯,大家一片稱讚。石達開與馮雲山是無話不說的好友,笑指出對聯文辭俱佳,惜氣勢不足,遂改為:

‘磨礪以須,問天下頭顱幾許?

及鋒而試,看老夫手段如何。’”

“改得好,改得好,”任柱連聲佩服地說,“緊扣剃頭行當,寄托作者抱負。一股粗狂豪邁之氣躍然而出。沒有淩雲壯誌,哪有如此筆鋒。”

“你說得對,當時連南王馮雲山也佩服,連聲叫好。”洪天奎道。“再看看翼王府門口的對聯,工整、宏偉。”

翼德威明,鄙阿瞞如小兒,能視豫州同骨肉

王陵忠義,棄項羽如敝屣,獨知劉季是英雄

任柱笑著說,“這對聯好像不是翼王所寫,不一樣。”

“管他呢,反正在翼王府門口,總不可能自己門口的對聯請別人寫吧?”洪天奎搔了搔頭發,他也分不清是否翼王親寫,“至於武學修為方麵呢,你知不知道,翼王當年考過武舉人。”

“聽說過,隻不知真實武功如何?”任化邦說。

“能參加武舉人考試,武功絕對有一手。但究竟翼王武功如何,我也沒看過。這樣說吧,以前有一個與翼王交情較厚的武功老學究,接連看了一個月翼王煉功,深有感觸,最後用文字把翼王功夫寫了下來:

‘高曰弓箭裝,低曰懸獅裝,九麵應敵。每決鬥,矗立敵前,駢五指,蔽其眼,即反跳百步外,俟敵踵至,疾轉踢其腹臍下。如敵勁,則數轉環踢之,敵隨足飛起,跌出數丈外,甚至跌出數十丈外者,曰連環鴛鴦步。’”

任柱很驚訝,這麼一篇咬口的澀文,難得洪天奎一口氣背了下來。

“連環鴛鴦步,不知是哪門哪派?以後要是有機會能學一下那就太好了。”這次輪到任柱躍躍欲試。

“就你?要說我們持衛學一學還有機會,你就沒指望咯。”洪天奎故意用鄙視的眼光看著任柱,洋洋得意地接著說,“有一點隻有我們衛隊的人才了解,翼王是一個非常忠厚之人。他常常告誡我們,既然選擇了太平天國這條路,就要對天朝無限的忠誠,對天王絕對的愛戴。隻要是天王的命令,不管對錯,都要嚴格服從,他也一樣。”

“對,為人處世,就應如此。”任柱的聲音可能大了些,惹得旁邊幾桌都向這邊張望,洪天奎連忙拍了拍任柱的手,示意輕點。

洪天奎接著說:“翼王在城鎮管理方麵也闖出一些經驗。翼王常說,攻占一個城市不難,管好一個城市不易。太平天國沒有基層政府,地方行政一片空白,翼王到安徽後,組織各地人民登記戶籍,選舉基層官吏,又開科舉試,招攬人才,建立起省、郡、縣三級地方行政體係,使太平天國真正具備了國家的規模;與此同時,整肅軍紀,恢複治安,賑濟貧困,慰問疾苦,使士農工商各安其業,並製定稅法,征收稅賦,為太平天國的政治、軍事活動提供所需物資。

你知道吧,翼王是個很勤奮的人,每天都處理事務到很晚。最近聽說天京那邊,那些受封的諸王和將領忙著築府邸、撈財產,把太平軍北伐和西征的事擱在一邊,翼王心裏急啊!西征由他主持,局麵還可掌握。北伐就不一樣,北伐軍一路強攻,都快接近天津了,可後勤跟不上,麵臨沒有兵力、糧草支援,孤軍深入的危險。翼王多次上奏,都沒回應。翼王整日憂心忡忡,看到他這麼辛苦,我們持衛都很心疼。”

洪天奎有些擔心的說,關切之情溢於臉上。

“那你們當持衛的,就是翼王最身邊的人。你們的責任是要好好照顧他,不但要保衛他的安全,還要關心他的健康。”任柱聲音又大了一些,“翼王身邊沒有女眷嗎?”

“翼王已經結婚,夫人和小孩都在天京。”洪天奎說,“軍營有許多女孩仰慕翼王,按照太平天國的規定,翼王這個等級的王,可以有六個夫人。但翼王一心撲在軍事上,根本就沒時間顧得納妾。我們曾多次要求增加一個女持衛,都被翼王拒絕了。”

“那看來隻有靠你們照顧了。”任柱搖了搖頭笑著說,“可是,你們都還是一群自己都還要別人照顧的人。”

“嘿嘿,確實是,翼王關照我們的時間還要多些。”洪天奎不好意思笑了笑,趕緊轉移話題,“老兄的傳令兵訓練如何?我就不解,一個傳令兵,竟要那麼多條件,難道比我持衛還重要。”

“你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到現在也沒搞明白這傳令兵是幹什麼的。傳令兵最近集中在一起,說準備搞什麼秘密訓練。每天訓練各類基本功,準備從體力、武功、韜略、騎術、兵器以至於禮儀、化裝等各方麵請老師或師傅教授,傳令兵要這麼多技能嗎?不過說句心裏話,訓練辛苦肯定是很辛苦,但我絕不會放棄這樣一個學習的好機會,最近的許多事真讓我開眼界了。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我們達到當時所想,還是到前線一刀一槍搏殺來的痛快。”任柱停了停,看了一下周圍,“我們不談這個吧,教官不準我們在外談論傳令兵,說是什麼秘密!”

“最近北伐好像不太順利,”洪天奎自當了翼王的持衛,信口開河的脾氣也改多了,連忙轉了話題,又提到太平軍北伐。“本來一路勢如破竹,已經打到天津了,可清廷派了個親王叫僧格林沁的,是個蒙古人,馬隊特別強悍。與北伐軍大戰,雙方都有損失。可清軍後備物資和人員源源不斷,北伐軍卻基本沒有,屬於孤軍作戰。翼王為這個事焦急萬分,多次奏請天京都沒結果,按這樣打下去,北伐軍肯定會敗下來。”

“搞不清天京在想什麼,既然已經派出去就要善始善終,”任柱聽完洪天奎的話,很不理解,也有些焦急,氣憤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麼簡單的道理應該想到。”

“聽翼王說,不是想不到,就是沒人願管。”洪天奎說“算了,不談了。這些事情我們持衛聽到也很生氣,可我們也不太懂軍事,誰知是怎麼回事。”

兩人果然沒有再談公事,聊了聊各自家中情況,想到以後各奔東西,有些感慨,又有一些留戀。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茶館的人也越來越少,任柱和洪天奎都覺得應該走了,卻舍不得起身。

最後,還是洪天奎先站起說:“這一次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你我心心相印,誌同道合。我們不搞歃血為盟那一套,但以後我們同生死、共患難,說到做到。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你大我兩個月,你就是大哥。”洪天奎伸出一隻手。

“同生死,共患難。”任柱也伸出一隻手。

“柱哥!”“洪弟!”

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