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手,外頭的宮女端著拖盤進來,裏頭盛著色彩鮮豔的宮裝,我趿了鞋走過去,挑起衣服一角,突然想起什麼道:“去找一身緋紅色的宮裝。”
“緋紅?對了,在南秦時太後娘娘賞下的衣服也都帶回來了,不如就穿秦裝如何?”蘇蘇建議道。
我想了想道:“好,去取來。”
不知道為何,我突然想看自己穿緋紅宮裝的樣子,聽說那才就是傾城的樣子。
蘇蘇取來宮裝,又將我頭發放下來,“奴婢給娘娘再梳個樣式罷,妝容再略改下,這樣才能與這件宮裝的華麗氣質相配。”
我點頭應允,默默坐在那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蘇蘇用一雙巧手為我盤了精致的發髻,插上數根黃金長簪,鬢邊垂落的發絲輕柔多姿,略過臉龐時有些癢,我偏過頭,正好對上蘇蘇出神的目光。
“怎麼了?”我問。
她手裏拿著一對翡翠耳飾,回過神來後,一一為我戴上,訕笑著道:“這樣一打扮讓奴婢突然想起了天上的神女。”
“神女?”我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摻扶我起身,“娘娘是要出去走走嗎?”
“對,出去走走。”我笑著道,突然想起什麼,“我的水晶雁呢?”
蘇蘇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神情,低下頭道:“奴婢沒見到。”
我狐疑的看著她,沒有哼聲,轉身大步向外走去,她提著裙擺追上來,“娘娘,你要去哪裏?”
“勤政殿。”
我冷冷的吐出三個字,走得飛快。
蘇蘇小跑著追在身後,“娘娘,你去找皇上幹什麼?”
印象裏,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又好像沒有來過,皇上並沒有在宮中,殿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還有他身上特有的氣味,我想如果這是山洞的話,
我也能很輕易就認出誰在這裏住過,我們已經太熟悉彼此的體味了。
我打量著他的宮殿,目光突然定格在牆上一幅畫上,不禁笑起來,“如果說我像神女的話,那畫上的女子就是神女的畫像了。 ”
蘇蘇怯懦的跟在身後不敢說話。
我苦笑著低下頭,同時看見了桌子上放著的東西,我再熟悉不過了,我走過去,手指剛剛碰到紫晶雁,門外就傳來皇上駕至通稟聲。
我下意識的收回手,身子像被定住一樣站在那裏。
南宮月穿著一襲藏青色的袍子從外進來,看得出來十分匆忙,他連披風都沒有穿,“無雙……”
他聲音有些低喘,惶惑的目光看著我。
我俯下身子對他行禮,“皇上,臣妾見過皇上。”
“啊,你怎麼過來了?”他走過來,把我拉到遠離桌子的位置,我身子被他拉著,目光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那個紫晶雁。
“你…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有什麼重要的事嗎?”他看著我問,仍舊顯得十分不安,連聲音都結巴了。
“我……”我用手指指那邊。
他臉上強裝的笑意漸漸散去,仿佛唯一的希望破滅,露出失望的表情,長長吐出一口氣,“對不起,那個水晶雁你不準戴。 ”
“為什麼?”我直直的追問他,無所畏懼,自從複明後,我的膽子似乎也跟著大起來,不……
我從前也很大膽,隻是那是一種冰冷的對抗,而現在則是對峙。
他看著我,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呀?那是蕙恩送給我的禮物,是護身符。”
“那不是護身符。”他肯定的告訴我,“無雙,朕送你回宮。”他抱著我往回走,小心避開我的肚子。
我在他懷裏掙紮著,“把它還給我。”
“無雙,聽話。”
蘇蘇站在一旁,嚇得不敢上前來,南宮月強製性的把我抱出勤政殿,又一路抱回關雎宮,他說的一切我都聽不進去,我隻知道他拿走了我一樣東西,漠明奇妙又勢在必得,務必奪走。
我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站在地上,寬大的袖袍拂過,桌子上一尊精美的的玉瓷瓶應聲而落,淩厲的碎瓷聲嚇得我渾身一震,同時愣在那裏的還有身子剛剛走到門口的南宮月。
他轉身看著我,身後的日光照住他高大的身影,映下一片黑影,我遙遙看著他,隻覺得那是一團黑,我懷疑自己眼睛又不好使了。
“把它還給我。”
“隻是一個水晶雁你就那麼在乎嗎?”他痛苦的看著我,我冷笑,“是啊,隻是一個水晶雁皇上又為什麼那麼在乎?我在乎是因為那是長姬送我的禮物,蕙恩說是護身符。”